陸衍說:“嗯。。。。。。”
阿努比斯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但陸衍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對方身上。
說起夢,他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做過的那個夢,一段時間過去了,夢的影子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深刻了,陸衍現在甚至能夠想起法老喝下毒藥時是面無表情的,連手指都放松的輕輕蜷起,端著酒杯的指尖紅潤。另一個場景中,王后跪在神龕前,手里緊緊捏著巴掌大的安卡。夢中的自己告訴陸衍,那是她父親塞西薩斯贈予她的護身符,作為她與法老結婚的禮物。
奧蘭多在夢中的身影永遠是晦暗不明的,陸衍的夢境是鮮活的,他一直隱藏在陰影中,不與夢中的自己說話,也不與任何人說話,他好像誰都不理會,金黃色的眼神從神廟頂端的柱子上投射下來,漫不經心地聆聽夢中人的話語。夢中的自己不與他對視,視線從來都是一掃而過,很快低下頭,恭敬地向奧蘭多占卜和祈求。
難怪阿努比斯會說王后與法老還有情,陸衍心想,這兩人之間關系似乎確實很復雜。明明還有留戀,但王后毅然投毒;明明想要放王后一馬,但法老最后又將王后的真名傳遞了下去。他們好像還愛對方,但是下起殺手來卻一點不手軟,真是一筆糊涂賬。
而祭司呢?陸衍在夢中所扮演的這個人物,除了在奧蘭多面前開口說過話以外,其他時間一直是沉默的。他沉默地看著王后悲傷的背影,看法老平靜地喝下毒酒,在陸衍夢到的場景中,祭司沒有任何政治偏向,但是要說他忠于國家,陸衍也覺得有些偏頗。那時候的上層人物鮮少有完全忠于國家的,畢竟國家是屬于法老的,祭司應該也是妻妾成群,兒女雙全,有不少家底,所以最后才舍不得性命,轉身投奔王后。當然,這些是陸衍自己的猜測,夢境中沒有祭司的家庭場景。
不過依陸衍來看,祭司后來似乎是站在王后那一邊了。他告訴全天下的人,地宮中必須要留下一個,才能夠出去一個,來自東方的旅人是拯救上神的人,這便將所有矛頭引到陸衍這邊。王后殺不了奧蘭多,還可以殺掉拯救他的人,只要陸衍死在地宮里,奧蘭多就別想出去,而她總有一天可以成功熬到地宮的守護罩崩壞那一天。
所以,又出現了新的問題,王后為什么想要活這么久呢?不應該就是單純想要報復奧蘭多的“神罰”吧?
“。。。。。。陸?陸?你在聽我說話嗎?”阿努比斯在陸衍面前揮手,喚回了陸衍的思緒。
“哦,我在,怎么了?”陸衍問。
“我說,你和阿佩普相處了那么多天,還不知道他喜歡睡覺嗎?”阿努比斯問。
陸衍掐了一下手指,說:“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嗎?”
“沒有,沒有,”阿努比斯訕笑道,“看來你們關系一般啊。。。。。。對了,畢竟是預言中要你死我活的。。。。。。”
他還不知道祭司預言作假的事情,陸衍也沒準備告訴他,不過,阿努比斯突然的問題卻勾起了陸衍的警惕心。
該說什么好呢?他問的太刻意了,是個人都會覺得不對勁。更別說阿努比斯本身就榮登陸衍的“不信任名單”,阿努比斯做什么,陸衍都覺得怪異。
陸衍將這個現象起名為:阿努比斯陷阱。
為了配合阿努比斯,他不動聲色,淡淡道:“哦?”
阿努比斯“嘶”了一聲,像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一樣住嘴了,他站起來伸伸懶腰,精神狀態比剛才好多了。他邊走邊說:“我去廚房,家里有些米,給你們做點吃的,阿佩普對吃有什么要求嗎?周圍沒有獵物,他能吃米飯嗎?”
陸衍說:“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倆在地宮的時候從來沒吃過稻米這種東西,陸衍沒了高壓鍋不知道怎么煮飯,奧蘭多肯定還不如陸衍,兩人一直吃的是羚羊。
阿努比斯高興地說:“你們的關系真的沒有我想象中好,我看你們在車里的樣子,還以為你們相處很愉快的,是我想多了,嘻嘻,嘻嘻嘻。。。。。。”
“。。。。。。”絕對有鬼啊!
阿努比斯笑嘻嘻地去煮飯了。他那樣子活像糖果屋里的老婆婆,陸衍甚至懷疑他會在飯里下毒。
他揣緊兜里的小蛇,暗自警惕,指尖碰到的奧蘭多悄無聲息,身軀隨著呼吸均勻律動,他安安靜靜睡覺,全然不理外界這些勾心斗角。
區區一個阿努比斯還不值得他忌憚。
陸衍也不認為阿努比斯能夠掀起什么風浪來,他的警惕心源于不安全感,因為從來沒經歷過陌生的神秘埃及力量,稍微懂一些的阿努比斯就比他勝算要大。
也不能夠這樣說,對方雖然了解法術,但對過去發生的事情知道的或許和他一樣多,甚至比他還少,陸衍想,他不知道奧蘭多的想法,不知道祭司的瞞天過海,來到人間只是想要追回王后的心臟,除此之外,他對整個事情應該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就算他能夠看到大概的經過,但是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