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更何況面對一個明晃晃討厭自己、血緣上卻是兄長的人。
很糾結。
雖然一路上在心里反復排練怎么做自我介紹、怎么釋放善意、怎么向他保證考上大學就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為的是在這個別扭的家庭給自己爭取一點點生存空間。
但此時此刻,林熾退縮了。
像一只笨拙的蝸牛,剛探出頭,轉眼間又縮回自己的保護殼里。
她深深吸氣,盡量忽視客廳中那些好奇的目光,快步跑到廚房,將蛋糕盒塞進冰箱,轉身沖去二樓臥室,鎖上房門。
這間狹小的保姆房,此刻竟成了安詳的避風港。
林熾要求不高,只要吃飽穿暖,有床睡,有書讀,便心滿意足。
童汐焰絕食了。
十五歲的少年,個頭猛竄卻身型單薄,還傷了條腿,想離家出走也走不了多遠。
根深蒂固的教養(yǎng)又不允許他付諸暴力,只能做無聲的、消極的抵抗。
效果顯而易見。
兩天后童汐焰昏倒,整個人突然失去意識的那種昏,嚇得林苗急忙聯(lián)系童允武,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童允武從公司匆匆趕回家,指揮顧姨一口一口喂他吃飯。他全部吐掉。
“哼,比驢還犟。”童允武繃著臉,叫家庭醫(yī)生給童汐焰輸葡萄糖。
顧姨心疼小少爺,偷偷給人在國外的姑姑童允雯通風報信。
隨即便是鋪天蓋地的來電轟炸,妹妹在那端對親哥破口大罵——
“你敢讓我侄子受半點委屈,我饒不了你!”
童允武掛斷電話,望著床上蒼白冷漠的童汐焰,陷入沉默。
那么溫潤如玉的人,第一次在林熾面前顯露疲態(tài)。
她想說點什么,一旁的顧姨喂童汐焰喝水,抬頭狠狠瞪她一眼,目光如刀,似乎隨時都要撲上來跟她拼命。
林熾頓時僵在原地,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他指著童汐焰腦門,撂下一句“幼稚!”摔門而出。
看得出是真生氣,半點不帶哄。
林熾是被顧姨提著衣領拽出童汐焰房間的。
童允武回公司了,林苗也不在家,她想找童汐焰單獨聊聊,卻被顧姨堵在走廊。
顧姨滿臉不屑,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只臭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