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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瀚文對黃少天的身手贊嘆連連，嚷嚷著也要學幾招，而喻文州又想起了葉修的勸告。

葉修是公認的天才，精通所有的程序語言，能夠憑一己之力完成一個完整的正子腦，也是目前最高水平AI的創造者以及四大法則修復程序的監修者，他對正子腦的評估出錯的機率和修復程序出錯的機率一樣低。

其實喻文州很清楚自己對黃少天的修復根本沒有成功，那個儲存成功的訊息給他帶來的恐懼更甚于他看見黃少天如此善戰的不安。那個訊息是不是黃少天用來誤導他的？黃少天在關機的時候是否仍然有意識？

還有，黃少天欺騙他們。

喻文州和盧瀚文都因為他和人類過于相似而刻意忽略了一件事。當初黃少天對自己的推銷詞能讓他們深信不疑的原因只有一個，機器人不會說謊——它們根本不具備這個功能，所有的事物對它們來說只是四種電位的組合，不存在任何模擬兩可的情況。

除非它的設定就是一個永遠不會說實話的人工智能，但喻文州不認為黃少天是這樣的仿生人。

所有的可疑之處最終匯合成唯一一個疑問：黃少天到底是「誰」？他們還能相信黃少天嗎？黃少天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無害嗎？

喻文州的腳步因為思考而慢了下來，原本和盧瀚文嘻嘻哈哈的黃少天回過頭來發現他落在一段距離之外，便向他招招手：「隊長隊長你太慢啦！難道你不僅手慢連腳都慢嗎這樣可不行啊，我們不等你羅反重力列車最后一班快到站了你再不快點就要自己走回家啦，走回去不知道要多久呢你知道路嗎隊長你還是快點吧！」

一切的變故就發生在黃少天轉頭的那個瞬間。

一個人影從巷道的黑暗之處沖了出來，身手矯健得就連黃少天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個外表浮夸的人，染了一頭熒光綠色的頭發，耳朵上是滿滿的各式耳環耳掛，卻穿著一件不合身的三件式廉價西裝。

他拿著一把被列為管制物品的電磁匕首抵在盧瀚文的頸側，大聲叫囂著：「把你們身上所有的財物交出來！」

黃少天對挾持盧瀚文的人怒目而視，喻文州卻毫不反抗，安份地交出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

搶匪看了一眼他的信用卡的等級和數量，憤怒地指著黃少天大叫道：「我說的是所有的財物！有這種機器人的人怎么可能只有這種卡！想要這小鬼的命就把所有的卡交出來！」

喻文州下意識地往黃少天看去，發現原本遮掩起來的辨識證在不知不覺間露了出來。

搶匪把匕首往盧瀚文的脖子壓得更近，一直表現得很冷靜的盧瀚文皺了皺眉頭，黃少天發現殷紅的血絲從電磁匕首與盧瀚文接觸的地方流了下來，而那個才剛滿十五歲的孩子其實正在發抖，只是他一直在壓抑著恐懼。

這讓黃少天的心里猛然爆發出一股怒火，他會讓那個人為自己的魯莽和不長眼睛付出代價！

「先生，你冷靜一點，那并不是我的機器人……」喻文州開口，卻被匪徒一句粗暴的閉嘴打斷。

黃少天聽見自己的電子眼重新對焦的細微聲響，在他意識到那是什么聲音之前，便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搶匪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黃少天就已經揪住他持刀的手腕隨手一翻，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從黃少天握住的地方瞬間爆發開來，電磁匕首從他手中掉落，在與地面相撞時發出電流碰撞產生的滋滋聲。

他看見自己的手臂已經詭異地變形，手掌和小臂的前端呈現銳利的角度下垂，森森白骨從血肉模糊的傷口穿出，血液順著他的手不斷地滴落在地面上，很快就積聚成一洼紅色的水潭。

搶匪抱著自己的手發出凄厲的哀號，盧瀚文嚇得躲到喻文州身后，喻文州卻看見黃少天單手揪起搶匪的領子，將他往墻上狠狠地砸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彷佛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響。

「少天！」喻文州叫著他的名字，但是那個平時總會笑著叫他隊長隊長隊長的機器人對此置若罔聞，只是一腳又一腳，不斷地狠踹著搶匪的肚腹。

血液飛濺到黃少天身上，染紅了那條鵝黃色的圍巾和他的衣服，隱沒在深色的牛仔褲上。

盧瀚文緊咬著下唇撇過頭去，不敢面對過份血腥的景象。

「黃少天！住手！」喻文州伸手抓住他，想將他往后拉開，但是他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黃少天匹敵，后者依舊自顧自地對匪徒施加暴行。

黃少天伸手掐住搶匪的脖子，后者哀號呼救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來，顯然命不久矣。

「少天，住手，他快死了！你不能傷害人類！」喻文州用力拉扯著黃少天的手，但是后者仍然一動也不動，手上的力道也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