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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一楞，但他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聽見黃少天又繼續(xù)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AI管家，至少不是你想要的那種AI，可是可是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喜歡我，你的指令我沒辦法辨識你就告訴我該怎么做你教我好嗎？我很聰明的我一定會做個好學生不會再讓你失望不會再讓你哭了好不好？」

黃少天的語氣越來越急促，音調(diào)也跟著上揚，就如往常一樣。喻文州眨了眨眼，唇邊劃開一抹微笑。「好。」

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傻。他一直以來的擔心都是多余的，黃少天之所以是一具懂得感情的機器──不，之所以是一個人類，那是因為他擁有人類的靈魂，而不是因為他是一具具有學習能力的機器，愛也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會消失的東西。

他現(xiàn)在確定自己并不需要這些東西來「找回以前那個黃少天」，其實黃少天一直是黃少天。不管是一直對他笑得沒心沒肺的那個，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軀體被切割的那個，或者是他看不見摸不著，總把要做個好AI掛在嘴邊的這個，自始至終都是黃少天。

「隊長隊長小花的飼料要沒有啦快去買吧不然小花要餓肚子了，還有啊他把你的沙發(fā)抓花了還把窗簾咬了一個洞，是說隊長你這幾天上哪去了呢，我這幾天有觀察過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小花還是吃好睡好，可是如果你覺得不對的話還是帶他去看醫(yī)生吧，腸阻塞可是會死貓的隊長你要好好教訓他啊！」黃少天又開始喋喋不休，家務機器人還歡快地跑進主機室里繞著喻文州打轉(zhuǎn)。

喻文州考慮片刻，最后還是笑道：「我去思考人生，現(xiàn)在想通了，就回家了。」

黃少天知道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代表喻文州不想告訴自己實情，但至少喻文州沒有欺騙他。雖然喻文州對他有所隱瞞讓他有點不開心，但是他知道人類要說謊太容易了，所以，喻文州沒有欺騙他，這一點也讓他感到滿足。

滿足是對某樣事物感到足夠。黃少天想，只要有喻文州在，他對一切都可以很滿足。「隊長你剛才說的是家嗎？是家的話就不會離開了對吧對吧對吧？」

家務機器人揮著短小的手臂，在他的身邊不斷搖擺著身體，滑稽的模樣讓喻文州忍不住失笑，但他隨即正色道：「少天，關(guān)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家務機器人的動作停頓下來，然后又慢慢地在喻文州身邊轉(zhuǎn)了一圈。「文州你為什么要道歉呢？」

「我那么失控一定嚇壞你了，也不應該傷害你，對不起。」喻文州飽含歉意地笑了一下，「還有，我不該對你下命令，那很不尊重你，也很不尊重我們之間的感情。」

「隊長……如果我想起來以前的事，是不是就知道怎么愛你，就知道怎么執(zhí)行那個指令了？」黃少天忍不住問道。

喻文州微怔，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黃少天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即使過去的回憶再痛苦，黃少天也會要求恢復記憶，只要他順勢回答一個字，只要一個字，就一個字……

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在黃少天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幕。黃少天面無表情地看著殘破不堪的自己，以及在強制停機的警告出現(xiàn)時，朝魏琛所在的位置看了形似求助的一眼。

「隊長？隊長隊長？」見他久久沒有反應，黃少天忍不住出聲喚道。

喻文州的指尖滑過依舊發(fā)熱的千機傘，金屬傳來的熱度就像是他真的可以觸摸到黃少天，這樣的想法讓他露出一抹微笑。「我不知道，少天。但是真正的愛不是一個指令就可以獲得的。」

那個面無表情的黃少天讓他覺得心疼，那些不把黃少天當成人類對待的研究員和軍人讓他憤怒，但是更讓他難受的是，他沒有辦法為那個黃少天做比開了一盞燈更多的事。

但是，現(xiàn)在他有機會了。

「少天，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別再想了，你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比起讓你勉強去想起那些事情，我更希望你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開開心心的就好。」喻文州笑了笑，又繼續(xù)道：「只要你能繼續(xù)陪著我，其它……都不重要了。」

喻文州的話讓黃少天覺得自己的主機溫度好像又上升了一個幅度，像是自己所有線路的電阻都突然高了一倍，這樣的感覺很陌生，陌生得讓他又開始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壞掉。「呃，隊長我當然會陪你啊！只要你還需要我，在我停機之前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的使用年限可久了質(zhì)量有保證可以一直一直待在你身邊！」

「那我們就說好了。」喻文州微笑，將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并攏后在指尖上親了一下，然后把這個吻印在象征黃少天存在的那個方形金屬制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