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提出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時,段銘玉有些猶豫,卻不是因為顧忌戎律。在他心中從以前開始戎律就不介意自己和其他人也有關系,段銘玉下意識覺得這次也不會有問題。只是想到以后若戎律帶來了救治自己的方法,他們又可以回到修真界去,這個男人該何去何從呢?
對自己的未來有著盲目的自信,段銘玉竟然先替別的男人擔憂起未來了。
不過段銘玉一向不擅長拒絕別人,特別是在這種境地還對他抱有戀慕的男人。就這樣曖昧了大半年,他終于松了口,還說起自己另外還有一個情郎的事,那個男人卻說不在意,這讓段銘玉大為感動。
只是那男人住進家中不久,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段銘玉卻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封書信。
他打開來一看,如遭雷擊。寫信的人竟然是戎律,從信中寥寥幾句段銘玉明白過來,戎律大約是看到了他和這男人住在一塊后,自愿成全他們。他說自己找不到讓段銘玉回去修真界的方法,無顏見他。興許比起自己,段銘玉此生和普通凡人一起會更幸福。最終他在信封里附上了足夠段銘玉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銀票,讓其好好生活。
段銘玉哪里甘心,當即大哭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戎律回來了都不愿意見他一面,看到另一個男人就直接“成全”他們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生活嗎?
無頭蒼蠅似的在村落四周打探消息,段銘玉完全找不到戎律的蹤跡。他以為對方不該如此絕情說走就走遠了,并不知道其實戎律從未離開過,已經在一旁看了將近兩年,這次是終于狠下心來,留下信和銀票后就頭也不回地去仙船碼頭了。
段銘玉傷心欲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和他同居了的男人一直耐心地在一旁安慰他。
段銘玉在心中安慰自己,戎律定然是一時沒想通。既然自己有銀票,還有家中的不少積蓄,只要再攢攢錢,興許就可以追到修真界去找戎律解釋清楚了。
此時映月派的追殺已經在幾年的安逸生活中被段銘玉全然拋在腦后。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男人,對方一如既往地說會支持他的決定,而且愿意陪他一起攢錢。段銘玉大為感動,拿出戎律留下的銀票與對方討論這些銀子可以拿去做些什麼。兩人商定好要搬去城鎮里。
快樂的日子到此為止。段銘玉至今回想起來都后悔莫及。有一天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以為知根知底的男人帶走了他家里的全部銀兩消失無蹤。不光那張銀票,連以前被放在小罐子和床底下的銀兩也都被卷走得一干二凈。
他不愿意相信事實到處詢問,只打聽到男人其實早就買好了馬匹,一清早就背著大包小包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這些段銘玉是真的人財兩空了。他只能期盼著戎律也許未來哪天會念起舊情回來看看,這樣就可以知道自己過得并不好。積蓄被拿得一干二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段銘玉終于不得不開始下地干活,四處做起苦工來。
一開始那會兒還有地主和商人老爺看他有幾分風韻,想要納他做男妾,但他們家中都有好幾房小妾通房,一向只有自己被好幾個人圍著的份兒,段銘玉哪里受得了那種落差,寧死不從。老爺們都覺得很沒面子,本來就算是納妾他們也都是可著年輕嬌嫩的選,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不給面子,后來再也沒去問過。
底子再好也經不起操勞。四十歲后段銘玉驚恐地發現自己老得太快了,精神受了刺激,周邊的人更是躲著他生怕惹上麻煩,別說追求他或是想要納他的了,連個交心的好友都沒有。
戎律還在,只是誤會了自己。只要能找到他和他說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好了。
這是支撐著段銘玉的最后一根稻草。
聽到玄陽說“戎律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還是被映月派找到后,不想被逼問出自己的下落而自爆金丹,段銘玉終于崩潰了,嗚嗚地嚎啕大哭起來。
如果戎律是被映月派殺死的,也許他心中的罪惡感還會減輕一些。
如果當初沒有被那個修士偷襲,他應該還是年輕貌美的。
如果當初沒有和同村的那個騙子攪合在一塊,戎律哥哥至少還會陪在自己身邊。就算無法變回修士,這輩子也該是衣食無憂,備受寵愛的……
“別哭了,吵死了!你到底是誰啊,和戎律有什麼關系?”玄陽煩躁地拍了拍桌子。
段銘玉不敢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在茍活了這麼多年之后終于意識到原來自己是很怕死的。面對玄陽的質問,他只搪塞說自己以前是戎律的師弟,后來受傷變成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