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即墨?!他…他竟然也來了……?!”看見長光頹然倒地,梵塵不由得驚呼出來,手上一松。然而碧吟并沒有掙開梵塵,只是站在原地,定定望著那個在人群中穿梭著的白色身影。手中的短劍險些掉了下來,目光閃動著。良久,她喃喃道:“是他…南宮即墨……”然而梵塵忽然拉起她飛掠進人群中,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刀。她架著碧吟站在馬背上,對著人群中飄忽不定的白衣男子朗聲道:“南宮即墨!你不要忘了!”
“小吟…梵塵你……!”乾元子生生扯過一塊巨石擋住柳無涯的一劍,高聲喊道。周圍廝殺著的人群速度也都慢了下來,南宮即墨急速轉身,定定望向梵塵,道:“梵塵…你只是要我將……將消息帶到,并沒有說其他…我也沒有向你保證什么。你…放開她!”
周圍的人,無論是中原抑或昆侖之人,都不由得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對峙的兩人,無法理清楚中原一劍怎和魔教還有瓜葛。梵塵冷笑道:“你離開……我便放了她?!彼m是冷笑,然而眸底卻是一絲絲疲憊不堪,雙手也在微微的顫抖著。碧吟滿頭的青絲在沙風中飛揚如瀑,幾縷發絲迷離了眼睛,然而長睫下的眼睛卻轉也不轉的看著即墨,忽然低低道:“我……我記起來了……”
下一瞬,梵塵目光變了變,再也扣不住碧吟,口中驀地噴涌出鮮血來。
寥蕭自旁邊的人手中奪過一把刀,看也不看的閉上眼睛,將長刀深深嵌進面前女子的身后。梵塵猛然回頭,飛揚起的長發劃過了寥蕭的面靨,如同無數把尖利的刀,一把把刺進了心底那唯一殘存溫柔的柔軟。他丟下刀,不言不語的看著梵塵。喃喃道:“塵兒…對不起……”紫衣女子眸底的那一絲絲疲憊與厭倦,一瞬化作了烏有,而剩下了的,只有微微的不解與心滿意足。她輕聲道:“……你來了……十年之約…你輸了……”梵塵微微的揚起下頜,面上帶著不肯服輸的傲氣……然而在寥蕭看來,只有悲涼吧…他忽然便哽咽了,輕輕擁起梵塵,道:“塵兒…別說了……”
“蕭…帶我離開這里吧……” ?!∠肟磿鴣?/p>
第十章
今把長相憶
幾乎所有人,無一例外的看著寥蕭橫抱起紫衣女子,跨上馬,只是一瞬便消失在山谷狹縫中沒了蹤影。唯有那一滴滴血濺在地上,還沒有凝結,仍是一片慘然的絳色。碧吟握著雙劍,怔怔看著馬蹄遠去揚起的一片黃沙,劍尖輕輕顫著,一如長睫微微的顫抖,終于,她閉上了眼睛,眼角緩緩溢出兩行淚水。
有人在撫掌稱快,亦有人默然不語,還有人驚慌失措,目瞪口呆,然而只是須臾便再也不去關注那兩個人將會去哪里,也不去追回他們,各自運斂內息向著所謂敵人拼去。本就該如此吧,彼此都是為了心中執念,氤氳心中已久,此番經過那些人一個理由的號召亦或是牽引,所有人都將自己潛在的能力徹底祭獻出來,用以達到目的,得到某個不可一世的稱號。
南宮即墨施展輕功從一片混戰中抽身出來,看著那些人不顧生死的拼殺著,眸間一絲無奈與不解。從前自己似乎就是想要通過這樣大大小小的比試中得以名冠江湖吧?但如今這些想法在十多年中已不覺淡忘出腦海,在昆侖雪域的時候,那幾乎每日都有的殘酷對決已讓他徹徹底底的厭倦了。即墨遠遠看著碧吟水綠色的剪影在人群中穿梭著,與一個白衣女子交手,雙劍在手中飛旋著,然而也只是防守,并沒有向對手刺過去。他忽然笑了笑,原來這世上總會有一個人是能夠和自己相通的呢……
那么既然如此,他又為何一定希望她能夠記起曾經的一段記憶?讓她痛苦不堪的……
即墨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想要離開這里。這一戰中原倘若勝了,他不希望祁藍能夠原諒自己,或者說,祁藍自己也不會原諒的。但昆侖若敗,碧吟她……自己又要如何面對她。倒不如自己離開,如同寥蕭一般做個與世無爭的人。他一步步向遠處走去,然而背后忽地一陣冷風,三支金箭間夾著一股極勁的內力猛然射來,一支支銜著前面的箭尾連綿成一線。即墨本能的轉身,兩指彈偏了第一支箭,第二支打在第一支的箭身上,叮叮兩聲,兩支箭已然斜斜落地。然而射箭的人仿佛早已料到即墨會這樣應付,第三支箭去勢更為迅猛,即墨只能是盡量側過身去,護住要害之處。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一線縹碧自箭尖與即墨之間穿過,只手生生握住了那支箭。
那道身影在即墨身邊輕輕一旋,然而金箭的去勢著實太猛,人影足尖力道不夠,一個趔趄順勢倒在即墨身畔。即墨怔怔的看著碧衫女子,驚喜,訝異,不可置信……所有的感情如同洪流一般卷進了腦海,腦中竟成了一片空白,良久說不出話來。碧衫女子面頰微微紅了紅,從即墨身畔起來,也是輕輕笑了笑,沒有說什么,靜靜的看著即墨,眸中還帶著無法掩飾也不能掩飾的關切。
一如曾年雪域斷崖前,她為他呵手,細細包扎被險些廢掉的手腕。
“…小吟……你記起來了么?”即墨緩緩笑了笑,顫抖著觸著眼前魂牽夢縈的女子,小心的問道。碧吟苦澀的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默然不語。即墨道“小吟,對不起……我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天向你解釋……”即墨急急地說道。然?F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一章 高歌別紅塵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柳下系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否?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沒有二十年,只有整整八年的離開不曾回來,然此次重新踏上這片雪域,樓臺依舊,雪中卻是一片蕭瑟凄涼。再無昔年時景。
只是故人還在。
索道上依舊掛著一寸寸細長冰凌,風在索道下面翻騰著,從銀鏈環環相接之間微的縫隙里穿過,輕輕顫抖著搖出細碎的聲音。碧衫女子怔怔看著索道下仿佛凝固了的冰川,看著下面隱隱約約起伏的淡淡黑影,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銀鏈上,跳起一瓣瓣支離破碎的淚珠。即墨站在碧吟身后,抬了抬手,卻不知該放哪里,只能看著面前女子獨自輕輕啜泣。
“小吟……你……”即墨盡量緩聲問道,希望能夠稍稍減輕些碧吟所承受的痛苦。碧衫女子輕輕轉過身,面靨了無血色,眼角還盈著一粒淚水。然而她只是微微翕動嘴唇,啞聲道:“走吧……”
“碧吟少主,請留步——”
話音剛落,齊齊一片跪倒的聲音。本已決意離開的兩個人微微詫異的轉過身,卻看見幾十個著墨衣的昆侖派剩余弟子跪在雪地中,一片墨色在雪地中仿佛碩大的豁口,碧衫女子不由得一怔,蒼白的面靨上全是不解,訥訥道:“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
當中一個弟子抬起頭道:“少主……如今教主他…也已駕鶴,還希望少主能夠繼教主之位,帶領本教向中原討回血債!”他那一番話當真是肺腑之言,周圍的門徒都高聲附和著,喊著。人聲鼎沸,碧吟微微皺眉,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