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家在地方上的影響力委實太大,對于她來說就是毒瘤,不利于官府管理。
魏縣統共才只有約六萬畝耕地,光避稅的田地就有近兩萬畝,真正在老百姓手里耕種的田地只有一半,其余全是被兼并在大戶手里。
而這些不用上稅的田地最后都會分攤到老百姓頭上填補窟窿。當百姓沒有土地耕種,當佃戶沒法養活家口,遲早成為流民。
閔州的起義就是前車之鑒。
惠州若要圖強,士紳群體必除。
陳皎背著手來回踱步,就算她手里握了兵,也不能對鐘家用強,民變是淮安王的底線。
她無比珍惜這次翻身的機會,如果失敗了,以淮安王的脾性,勢必把她關在后宅,不允她再生是非。
掌控命運是她畢生的追求,斷然不能折在魏縣。
平素外放張揚的一個人忽然變得沉寂起來,陳皎有些苦惱。
她回到官舍,站在空曠的院子里。夏日不知何時偷偷到來,這陣子忙于公務,都不曾停下來靜過心。
天空蔚藍,不見一絲云彩。
陳皎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雙手抱xiong看天兒。
崔玨從外頭回來,已經聽徐昭說過她在鐘家碰釘子的事。
見她一臉不痛快的樣子,崔玨走進院子。他一襲淺灰夏衣,博衣廣袖,踱著官步,端的是文士風流。
陳皎忽然發現,那狗東西長得還有點耐看。
只不過狗東西說的話一點都不好聽,他故意問:“九娘子垮著一張臉,是不是碰壁了?”
陳皎翻小白眼兒,沒好氣道:“崔別駕咸吃蘿卜淡操心,關你屁事。”
崔玨噎了噎,說道:“火氣好大,得讓馬春給你備清涼下火的菊花飲。”
陳皎不想理他,不痛快進屋去了,崔玨忽然道:“今兒早上汪倪在你租的宅院捉到了一只耗子,你要不要瞧瞧?”
陳皎探頭,“什么耗子?”
崔玨:“還不是你招惹來的野東西,應是薛良岳派來打聽的,被汪倪捉了。”
陳皎:“你怎么不早說?”
崔玨:“你又沒問。”
陳皎要去衙門看情形,誰知崔玨說道:“已經死了,去了也白跑。”
陳皎:“???”
崔玨:“汪倪下手不知輕重,被他失手弄死了。”說罷進屋,“我有些渴,討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