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嬌韌女嗓帶動下,其他獸人也紛紛響應起來,只為強者歡呼的傳統瞬間改寫。
土狼艱難呼吸,感覺每吸一口氣,肺腔都痛到極致,腦海混沌一片,僅余墨蟒幾日前對他說的話:“時間太短,我們只能在經驗與招式上助你,論血統,狼的力量體能都比不上熊,在你還未攻破他以前,他就能找出你的弱點,重傷你,但……”
“也不是全無可能,因為狼的耐力與韌性無獸能敵,等他松懈時,你的機會就來了。”墨蟒話鋒一轉,拋下這一句后就此停頓,留下大片空白任他咀嚼。
土狼用力眨眼,讓視線清明,他瞟到一旁的矛,見灰熊一圈圈踱步,和自己的距離不遠不近,墨蟒講的機會,就是現在吧……
機會有且僅有一次,成功就能活下來,失敗他必死無疑!土狼調整呼吸,繃緊肌肉,趁對方側身之際,調動全身力量,以生平最快速度拔出長矛,一個助跑,將矛端刺入灰熊頭顱。
“嗚嗷——”突如其來的大反轉讓灰熊措手不及,他嚎叫一聲,被劇痛吞沒,往后倒退,卻被矛尖勾住后腦皮肉,動彈不得,大股鮮紅熱液流出,被雨水沖刷,整張臉如被人倒上紅漆。
土狼目光如炬,咬緊口中長矛,絲毫不敢松懈,直到灰熊瞳孔放大,完全死透后,才緩慢張開被鐵腥味浸透的嘴。
他虛弱抖動濕淋淋的背,拖著被折斷的后腿,如醉漢般搖晃幾下,轟然倒地,若非肚腹還在起伏,只會讓人覺得這也是一具尸體。
時間像頃刻靜止,每秒都被拉的無比漫長,獸人們陷入沉默,從未有森林狼獨自戰勝過強盛時期的洞熊,這種生物能一爪擊碎猛犸的頭骨,他們不像看完一場競技比賽,而是見證一頭年輕小狼如何踏著血肉,忍著疼痛,將不可能化為可能。
“贏了,我們贏了……”許清清雙手捂嘴,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驚得說不出話,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現實,見土狼癱倒在地上,淚水盈滿眼眶,簌簌流下,面皮向來極薄的她哽咽兩聲,不管不顧就往戰場中央跑。
土狼雙眼發黑,視線所及處溢滿金星,見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跑來,他強撐身子,朝她咧嘴一笑。
“擔心死我了——剛才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啊!?”她雙膝跪地,任由泥沙染滿裙擺,一手抱住倒在地上的土狼,另一只手不停捶他毛茸茸的胸口,若不是這一陣見識得多,心肺功能強大不少,自己非得嚇到心臟驟停,當場休克。
小姑娘淚珠盈睫,雙頰緋紅,嗓音顫顫,模樣狼狽,甚至有些丑,在狼少年看來卻是誘人到了極點。他被捶得咳嗽連連,張嘴嘔出一大口鮮血,心底卻平靜踏實得緊,面對強大的敵手,他不能輸,更不能死,因為眼前這朵小嬌花還要靠他守護,一直等著他盼著他,為他心痛,替他流淚。
“你還笑,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真是過分……”許清清見狼少年邊吐血邊笑,又心疼又生氣,小手捂上他的嘴,眨眼又掉下淚來。
比賽還要繼續,土狼被放到葦草編成的擔架上,抬離斗獸場,直奔藥廬而去,許清清亦步亦趨地跟上,一路哼唧著不讓他亂動。
一上午觀看多場殘酷對決,又見土狼傷成這樣,元瑯生出幾分厭倦疲累,再沒有看比賽的心思了,她起身離開觀眾席,往斗獸場后門走,直接步入雨里,雙目放空,腳步虛浮,像丟了魂魄。
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元瑯仰頭,透過濛濛雨霧看向身旁的年輕男子,見他眼中關懷滿溢,她微微一笑:“阿蛇,我沒事的,只是有點累……”
明知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嚴酷,她還是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