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力點點頭,也學著他的樣子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地分析,“老布的戰術意圖過于明顯,曾老師的隨機應變能力…有待提高。而且,這個場地有很多視覺陷阱,剛才那個看起來像通道的地方,其實是死胡同。”
“觀察力滿分。”孟嶼忍不住笑了,看著她認真分析戰場的樣子,心里那股煩躁勁煙消云散了,只剩下眼前這個穿著不合身迷彩服、眼神卻清澈專注的女孩。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股清泉。
外面的喧囂似乎被隔絕了。孟嶼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張合的、帶著自然紅潤的唇瓣上。
護目鏡的帶子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壓出淺淺的印痕。一種強烈的、想要親近她的沖動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輕輕摘掉了自己一只手上的戰術手套(彩彈場要求戴的薄款露指手套),指腹帶著薄繭,極其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隔著護目鏡的帶子,拇指蹭了蹭那道淺淺的壓痕。
大力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快速扇動了幾下,護目鏡后的眼睛微微睜大,帶著一絲驚訝和詢問,但沒有躲閃。
孟嶼沒說話,只是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身體微微前傾。空間本就狹小,兩人幾乎是呼吸相聞。
他另一只手還端著槍,手臂卻自然地環過她的腰側,將她更近地、小心翼翼地圈向自己,避開她身上的裝備。
他低下頭,溫熱的唇隔著兩人透明的護目鏡,輕輕印在了她的嘴唇上。一個帶著硝煙塵土氣息、笨拙又無比珍視的吻。
這個吻很輕,很短暫。但分開時,孟嶼清晰地看到大力護目鏡后,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瞬間漾開了一層明亮的光彩,像投入石子的湖面,臉頰的紅暈更深了。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似乎輕輕吸了一口氣。
“孟嶼…”她低低喚了一聲,聲音有點軟,帶著點被突襲的小小嗔怪,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被溫柔擊中的甜蜜。
孟嶼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癢癢的,軟得一塌糊涂。他嘴角勾起,用額頭輕輕抵了抵她的頭盔邊緣,聲音低沉帶著笑意:“嗯?”
“我的護目鏡…好像起霧了。”大力的聲音帶著點窘迫,又有點想笑。
孟嶼一愣,隨即低低地笑出聲。可不是么,剛才那一下,兩人靠得太近,呼吸都急促了些,溫差加上緊張出的汗,護目鏡不霧才怪。
“咳…戰術失誤。”他笑著,用沒摘手套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幫她推了推護目鏡的邊緣,讓空氣流通一點。自己也趕緊推了推自己的。
就在兩人忙著處理起霧的護目鏡,這個小空間里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甜蜜和微妙的尷尬時——
“砰!啪嘰!”
一聲格外近的彩彈爆裂聲猛地炸響在他們藏身的集裝箱外壁上!震得木板都嗡嗡作響!緊接著是曾小賢撕心裂肺的嚎叫,仿佛就在耳邊:
“孟——嶼——!大——力——!救命啊!!!子喬叛變了!他跟藍隊是一伙的!他們圍毆我!我的屁股中彈了!疼死啦——!!!”
這聲慘叫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把三角區里那點旖旎氣氛炸得粉碎。
孟嶼和大力同時一個激靈,迅速端起槍,背靠背進入警戒狀態。
“曾老師好像…真被打得很慘?”大力透過剛散開一點霧氣的護目鏡看向孟嶼,語氣里帶著點同情和不可思議。
孟嶼深吸一口氣,壓下那點被打擾的無奈,迅速判斷形勢:“聽方位,在輪胎山后面。呂子喬這貨…八成是‘陣亡’后被策反了,玩無間道呢。走,去撈一下曾老師,再晚點他該喊‘非禮’了。”
他朝大力伸出手,眼神恢復了戰場上的銳利:“跟緊我,注意左右交叉火力。我們…去執行‘拯救曾小賢’行動。”
大力把手放進他掌心,用力握緊,護目鏡后的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嘴角卻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笑意:“明白!這次…算他欠我們一個人情?”
“嗯,得讓他請一個月的早飯。”孟嶼拉著她,敏捷地矮身從掩體另一側探出,槍口警惕地指向曾小賢慘叫的方向,嘴角也勾起一個“債主”式的微笑。
外面,曾小賢的哀嚎還在繼續,混合著呂子喬得意(且欠揍)的喊聲:“曾老師,這叫兵不厭詐!投降吧!藍隊優待俘虜!……哎喲!誰打我?!”
顯然,戰局依舊混亂且“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