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唯打量著他,心里暗忖,這她倒是看出來了。
“不過從我曾祖父開始,就慢慢改變了生意,從黑手黨洗白成了跨國企業,在二戰的時候,靠著人脈發了一筆財。”
恐怕是戰爭財……任唯內心有了想法,她的心里有些抵觸這樣交心的談話,但是沒法拒絕一個睡了快三個星期的男人,只能在心里吐槽。
“我賣的是軍火,不沾毒品和人口買賣。”彭非善如此說道,像是在解釋什么。
“……戰爭會讓后面兩個更加容易。”任唯小聲嘀咕了一句。
“世界上最大的軍火商是聯合國五常。”彭非善轉頭看著她,“我只能算其中一個政體背后的利益集團的一分子。”
任唯啞火,低垂著腦袋——她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小孩子,正義或者邪惡,有時候并沒有界限,對某國而言,可能是為了自己的國民好,但是對于其他地方就是災難。世界就是這樣,不可能十全十美。
“如果我退出,我會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彭非善看著她平靜的補充。
任唯看著他左眼下的疤痕,遲疑著說道,“我并不會讓你放棄——”她并不會要求別人改變自己人生。
彭非善的眼睛在燈光下有著幽幽的綠色,像是裹在厚實的巖壁中的碧玉,“如果沒有這些,我就不能再擁抱你。”他和令夷的關系,還有令夷選擇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時建立在這些并不善良的事情上。
任唯慢慢爬了過來,伸手觸碰他眼下的那條疤痕,那個位置,稍微再偏一點,他可能就會失去他的眼睛。她內心泛起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鈍痛,輕輕問道,“你總會做很多危險的事嗎?”
他身上并不僅僅是這樣的一條疤痕,她曾經在激情中不經意摸到,大大小小,不同的疤痕,甚至他的背上有一條疤痕還有粉嫩的肉色,明顯是新添的。
彭非善任由她撫摸的動作在自己身上游弋,“你出生的地方很安全。”
“也沒有……”任唯反駁的語氣并不強烈,她知道他是用經常去的那些動亂的地方做的對比。
“我七歲就開始拿槍。”彭非善看著她,“去你的城市的時候,我是非法入境的,因為我這樣的人,根本不被允許進入,除非我換個護照。”
任唯不知不覺已經跪坐在了他的身邊,她想起之前那個烏龍,非常不理解彭非善為什么要做出那樣的事。
“我母親告訴我,父親在那里,所以我去了。”彭非善的語氣已經波瀾不起,“去見完父親,我要參加一個交易,交易成功,我就能活下去。
“在那里,我看到父親和他其他的孩子。和我完全不同,很平凡卻很幸福。”
他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習慣了血腥和暴力的生活,直面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這一個事實,就算冷硬如他,也難免心中有些煩悶,然后就習慣性去找酒吧,喝了幾杯高度數的酒后,就莫名其妙被一群腦子有問題的小混混捅了幾刀。
“我不會試圖改變我的生活。”彭非善說出了最后的結論,看著任唯低下來的頭,“我也不會放棄你。”
他簡短的話里蘊含著曖昧的深意,任唯一時以為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但是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眼眸,平靜而堅定,像是在訴說著無聲的情愫。
任唯只聽到他的呼吸,和她急促的心跳,是告白……還是她自己腦補的太多?
“你……”任唯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很想問個清楚,但是內心害怕被否定的膽怯卻阻止了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