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睜開眼從地上起來,就看到司子濯系著圍裙在廚房間忙碌的身影。
雖然司子濯看不見,但常年獨居生活已鍛煉出了他豐富的自理能力。
聽到動靜,他聞聲看過去,道:“我在煮早飯,我看你家還有些米就煮了粥,再煎兩個蛋和香腸,你等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荼羅走過去,看到他纖白手腕上因油點而濺出的紅點,微不可察地皺起眉:“你不用做這些的。”“沒關系。”司子濯說:“我喜歡做飯。”
在盲人學校時,老師會安排每位學生學習一門本領。
司子濯最熱愛烹飪課。他喜歡廚房的煙火氣,也喜歡制作甜品。
如果不是盲眼限制了他的職業發展,司子濯想,他有可能會成為一名廚師。
荼羅:“你做一份就好了,我不吃早飯。”
“你還是吃點吧,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大抵是感覺自己這樣念叨的樣子太像個老媽子,司子濯聲音戛然而止,停頓了一下,小聲說:“我沒有想管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也沒這個資格。”
“你怎么就知道你沒有資格了?”荼羅單手撐著廚臺,興致斐然地望著他。
“我,我……”司子濯一時說不出話。
他臉皮薄,也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本來還想著今天回去先問問平陽華。
看人類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荼羅嘴角勾起,眼神中更多了幾分興味。
“蛋要糊了。”它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從后面環抱住司子濯關掉了煤氣灶。
司子濯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問題是,它在關掉火之后并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低下頭似乎在為他整理、撫平圍裙上的褶皺。
這條圍裙不知是司子濯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上面還印著“太太樂雞精”的廣告,看起來就像蟒蛇褪下的皮。荼羅有點,怎么說呢,用胥正豪的話來形容就是強迫癥。它自己的每片花瓣都要平坦整潔,最看不慣這么皺巴巴的東西。
對方的靠近,使得司子濯鼻間、腦袋里全充斥著暈乎乎的芬芳花香。
仿佛一片甜蜜溫柔的沼澤,誘引他下沉,陷落。
而隔著圍裙若有若無的肢體觸碰,更是令他心臟狂跳不止。
司子濯想,小說電影里說的心動,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明知也許不會有好的結局,卻控制不止。
“抱、抱歉。”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右手臂若無其事地去拿鍋鏟,想將鍋底里的煎蛋盛出來放進盤子里。
荼羅附在他耳邊,噴薄的呼吸溫度縈繞花香,聲音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睡了我,就想跑?”
砰!——
伴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下一秒,司子濯手中的鍋鏟,連同煎蛋和盤碗一起落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表情彷徨又期待,“你,你的意思是……”
“不想做我男朋友?”荼羅把玩著他額前一縷翹起的呆毛碎發。
“想!我想!”司子濯立刻道。
說完又有點郁悶,到底是誰睡誰啊……他到現在還覺得腰酸背痛。
“那么,早上好,我的男朋友。”荼羅低頭,在他額前印下一個吻。
是溫熱又有些癢麻的感覺。司子濯恍恍惚惚的,如飄在云端。他們,現在就是男朋友關系了?這發展會不會太快了……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