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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花回到s市時已是傍晚。
雨停了。空氣中發(fā)散著雨后潮濕的水汽,火燒云在暮色天幕中熊熊燃燒,顯現(xiàn)出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霞粉色。
司子濯牽著向日葵推開花店院門,深吸一口氣,竟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荼羅跟在他后面走進來,熟門熟路地打開燈,門口的霓虹彩色招牌亮起。
它先幫他去樓上放好行李,余光注意到放置在窗臺上的那朵紫色曼陀羅花已然枯萎。
司子濯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正豪,你餓嗎?餓的話,我下面給你吃。”
“好啊。”荼羅抬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干枯的花瓣,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但若是有旁人在場,大概會覺得它笑得很邪肆。就像是美麗至極的妖物,內(nèi)里帶著劇毒。
大部分時候,司子濯都是自己下廚做飯。
這世上有些人嫌棄在灶臺前忙碌麻煩,他卻很喜歡煙火氣發(fā)散而出的味道。
聽到樓梯的腳步聲。
“正豪,你能從小冰箱里幫我拿四個雞蛋嗎?”他探出頭問。
“嗯。”荼羅很快拿了過來,擦干凈雞蛋上冰涼的水霧遞給他,“我的分量少做一些,我不餓。”
“哦……”司子濯心中難免有些奇怪。陀正豪比他身材高大,二十出頭的年紀,本該飯量巨大,對方卻總是吃得很少。
再加上一點——陀正豪似乎很了解鬼神靈異之事,他愈發(fā)猜想“他”并非普通人。
司子濯煮了兩碗烏冬拉面,上面臥了煎蛋和木魚碎屑。
應荼羅的需求,它那碗分量只有他的二分之一。但即便如此,司子濯看不到的地方,它依舊分毫未動筷。十幾分鐘后,他碗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稀拉湯水。而它碗里的面卻坨在一起。
司子濯吃完后下意識就起身想去端它面前的碗,荼羅先一步舉了起來,并同時接過他手中的,“我拿去洗。”
司子濯便又坐了回去。趁此期間,他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們都清理一下。雜草清除,肥料撒好。
側(cè)耳傾聽小廚房乒乒乓乓仿佛打架的動靜,他忍不住道:“正豪,你小心別把碗打碎了。”
“我知道。”花生第一次洗碗,失策了。荼羅不動聲色地把碎裂的碗收進垃圾桶,打算這兩日趁對方?jīng)]注意時重新買一個差不多的放進去。
只是總不能一直這樣隱瞞下去。
現(xiàn)在司子濯是盲的還好騙,它知道等他恢復視力之后,肯定會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之處。
“正常人知道你的男友實際上是一株花會是什么反應?”這個問題它早就問過胥正豪。
胥正豪說:“他有八成可能會嚇得逃,一成可能報警,一成可能抬腳把你踩爛。只有零點零零一的可能性,他也許會接受你,與你相愛。”
雖然胥正豪小小年紀,但大概是經(jīng)歷了變成鬼在花店工作,整個鬼變得越來越成熟。
他是體育生,平常也愛看一些文藝書籍,時常故作深沉。
“不要賭人性。”“因為你賭不起。”“別看司老板現(xiàn)在這么溫柔善良,一旦他發(fā)現(xiàn)你就是他院子里的花,你信不信他分分鐘把你移植咯……”這些都是他告誡荼羅的話。
可荼羅想,自己總不能騙人類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