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劉文清受蕭景焓所托,教她醫術。
當時她只是太監對食,宮中人人不恥。劉老師沒有嫌棄她的出身,手把手教她辨認草藥、鉆研針法,也是他在她被其他太醫排擠時,站出來為她說話,告訴她“醫者當以救人為先,不拘身份高低”。
劉文清對她來說,是老師,更是父親一般的存在,讓她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親人的溫暖,對劉文清,沈清辭是又敬又愛。
可這一世,她不再是他的學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她抬眼看向劉文清,他看著年輕多了,但仍帶著醫者特有的嚴謹與通透,方才他駁斥李太醫時,那句
“先為醫者,再為臣子”,和上一世教她時說的話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沈清辭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又有些發酸:這樣一位堅守醫者本心的老人,無論在哪一世,都值得她由衷的尊敬。
劉文清見她許久未答,只是溫和地看著她,沒有催促。
沈清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情緒,隨即如實回答:“人中、百會、風池三穴為主,合谷、足三里為輔,用針深度均為三分,避開了主要血管,只為暫時穩住氣血,防止中風惡化。”
這既是對劉文清提問的回答,也是對他當年教導的回應,更是她作為弟子,對老師最無聲的認可。
她看著劉文清聽完后點頭贊許的模樣,心里清楚,無論這一世身份如何變化,她對劉文清的敬重不會變,對他醫者風骨的認可也不會變。只是這份師徒情誼,終究只能藏在記憶里,成為她獨自珍藏的過往。
沒有人注意到沈清辭情緒的細微變化,除了蕭景焓,他見她看著劉文清時眼神里藏著復雜的情緒,既有尊敬,又有悵然,心里不禁有些好奇,沈清辭與劉院首,難道以前認識?
劉文清點點頭,又低頭看了看長公主的脈象,片刻后才對身邊的太醫說:“取銀針來,按她所說的穴位,補針加強效果。另外,準備溫水,給長公主喂服半盞清心湯。”
這話一出,李太醫和王太醫都驚呆了,院首怎么能聽一個黃毛丫頭的?
他們剛想出聲,就被劉文清的眼神制止住,只得閉嘴。
這時陳彥青扶著柳玉珠來了看臺,柳玉珠畢竟是首輔的孫女,就算是丟了人也不能不管,于是有人先扶她去一邊看傷勢。
同時永安郡主也命人把長公主帶去營帳休息。
陳彥青看了眼前此景,心中了然幾分,對沈清辭又多了些佩服,接著對劉文清行禮,“老師。”
劉文清微微頷首,卻對陳彥青身上的藥囊起了興趣。
劉文清的目光落在陳彥青腰間的藥囊上,那藥囊隱約能聞到里面傳來的清苦藥香,令人提神醒腦。
他伸手道:“彥青,把你的藥囊借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