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原本沒插話,此刻聽沈清辭說得有理,也覺得有理:“母親,清辭說得對。馬術不是三兩天能學會的,強行學反而容易出岔子。長公主邀咱們?nèi)ィ率橇碛猩钜猓幢卣婵粗貢粫R球。”
沈淬蘭還是有些不放心,皺著眉道:“可萬一……”
“沒有萬一。”
沈清辭打斷她,語氣堅定卻不失恭敬,“祖母只管放寬心。”
見沈清辭態(tài)度堅決,又有沈弘幫腔,沈淬蘭心里的擔憂才漸漸散了。
她盯著沈清辭看了半晌,見她不似逞強,才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就按你說的辦。但你記住,到了長公主府,少說話多聽著,若是惹得長公主不快,仔細你的皮!”
“孫女記住了。”
沈清辭躬身應道,心里松了口氣。
馬球賽當日,剛過辰時,侯府的馬車就駛離了城門。沈弘怕誤了時辰,特意讓車夫提前半個時辰出發(fā)。沈清辭坐在車廂里,透過車窗往外看,城市的場景倒退,車慢慢駛出城門,慢慢駛入郊外,麥田泛著青綠,偶有農(nóng)戶牽著牛走過,與京城的繁華截然不同,倒多了幾分野趣。
京中盛行馬球已有多年,這玩法起初自西域傳入,因皇上覺得新鮮,賞了長公主幾匹西域良駒,沒成想竟迅速在勛貴圈中風靡。
如今京里稍有頭臉的人家,家中公子小姐多數(shù)會上馬術課,家里有馬場的,馬球技術自然厲害,沒有馬場的至少對馬球也是多有了解,打的熟練。
現(xiàn)在馬球從不是單純的消遣,更是勛貴間暗藏機鋒的交際場,一場球賽下來,既能定下婚約、締結同盟,也能悄無聲息地化解朝堂紛爭,或是埋下新的矛盾。
思緒間,馬車忽然放緩速度,車夫的聲音打破車廂內(nèi)的寧靜,馬場已然抵達。
沈清辭掀開車簾的瞬間,下意識瞇了瞇眼,眼前的景象遠比她想象中壯闊:京郊的平坦土地被圈出大片區(qū)域,四周立著雕花木欄,欄外兩排高大的白楊樹迎風而立,葉片沙沙作響,似在迎接往來賓客。
往里是精心打理的草坪,綠意盎然且平整如毯,連一根雜草都尋不見,陽光灑在草葉上,泛著柔和的光澤。
沈弘率先下車,目光掃過馬場四周,眼底帶著幾分感慨。
京城內(nèi)城寸土寸金,根本容不下這般開闊的場地,前些年京郊土地尚無人爭搶,這幾年卻成了勛貴們的“香餑餑”,要么圈地建別院,要么修馬場,普通百姓的耕地日漸縮減。
而在這眾多私占的土地中,長公主的馬場當屬京郊最大,遠處那座朱紅漆看臺足以容納百余人,臺面鋪著明黃色錦緞,桌椅茶點擺放整齊,丫鬟們正忙著擦拭茶具;東側的馬廄圍著黑色木柵欄,隱約能看見里面的馬匹甩動尾巴,偶爾傳來幾聲洪亮的嘶鳴,盡顯西域良駒的氣勢,尋常勛貴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此時馬場門口已停了不少馬車,從車簾紋樣與車夫服飾不難看出,皆是京中頂級勛貴人家。穿著錦袍的公子們牽著馬走過,腰間掛著精致的球桿,彼此間談笑風生;身著騎裝的貴女們?nèi)箶[被風吹起,臉上滿是興奮,顯然是馬球賽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