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被騙!”張老五從懷里掏出皺巴巴的錢袋,往柜臺上一拍,“我今天就要讓姑娘開方子!這藥錢我付得起,不用你開那些貴得離譜的黃芪!”他指著錢袋里的銅板,“這些錢買山藥蒼術夠抓五副藥,買黃芪只能抓一副,你說我們信誰?”
周圍的病人也跟著附和:“我們也要姑娘開的方子!”
王大夫看著柜臺上的錢袋,又看看圍得水泄不通的病人,頭腦發脹。
他行醫四十多年,從沒被病人這么指著鼻子逼過,可這些莊稼漢說得沒錯,誰不想花少錢治大病?沈清辭的方子又便宜又對癥,他們自然信她。
偏偏這個王大夫平日里是給商賈家看病的,那些私底下見不得臺面的病也看過不少,自然是賺了大筆錢,才不缺這點,他一煩,讓人能把這群人都趕了出去。
此時人都圍在這里,沈清辭也不好動手,收了銀針,慢慢退了出去。
被伙計推搡著走出百草堂時,沈清辭的靛藍布裙沾了些灰塵,斗笠有些歪斜,她氣定神閑的整理好,拍干凈裙擺上的灰。
倒是阿月氣得跺腳:“這王大夫太過分了!明明是他醫術不精,還把咱們趕出來!”
沈清辭目光落在藥鋪門口圍著的病人身上,他們被伙計攔著,卻沒人肯走,張老五正踮著腳往她這邊望,手里還攥著那個皺巴巴的錢袋。
“別氣。”沈清辭拉著阿月走到街角的老槐樹下,“咱們在這兒給他們看。”
她讓阿月把脈枕鋪在樹根上,自己先坐下整理藥箱,“先把脈再說。”
張老五第一個擠出來,快步走到槐樹下:“姑娘,您別往心里去,王老頭就是財迷心竅了。”
他剛要伸手把脈,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后退了退,“我這病不打緊,先給李大哥看,他膝蓋腫得都走不了路了。”
被點名的李大哥瘸著腿走過來,褲管下的膝蓋腫得像個小南瓜。沈清辭剛搭上他的脈,眉頭就微微蹙起,脈象沉細如絲,是氣虛到了極致,濕邪已經入骨。
她掀開他的褲管,見紅腫處泛著青紫色,按下去的坑半天都沒回彈。
“你這得用黃芪。”
沈清辭收回手,聲音輕了些,“山藥和蒼術壓不住了。”
李大哥的臉瞬間垮了:“可……可黃芪那么貴……關鍵是也快買不到了……”
他攥著褲管的手微微發抖,“我家小子下個月就要娶媳婦,彩禮錢還沒湊夠,哪還有錢買藥啊?”
沈清辭沒說話,只提筆寫方子,“我在里面加了當歸和牛膝,能少用些黃芪,只能先找地方抓藥了。”
李大哥接過藥方時,卻是無奈,抓不到藥,有藥方頂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