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定定看了蕭宴寧一眼:“臣,謝皇上。”
蕭宴寧:“你我兄弟,不用說這些。”
確定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安王在府上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不過是幾件衣服幾件兵器。
不過這晚,安王在院子里站了許久,這是一個陰天,看樣子還會有雨。
夜風吹拂著人的衣擺,安王緩緩推開了偏殿的房門,房門咯吱一聲,門上的灰塵簌簌而落如果落雪。
安王喉嚨里吸了一些灰塵,不由自主地干咳了幾聲。
偏殿內本來裝飾的很好看,如今里面卻一片凌亂,蜘蛛網隨處可見。
安王看著房內的一切,神色有些哀傷。他出詔獄之后,親自把安王妃的東西一點一點挪到這里,然后他親自關上了這扇門,這些年再也沒打開過。
說他對安王妃一點怨都沒有,那怎么可能,在詔獄時,刑罰落在身上,安王仿佛死了。
但要說有恨,也不多。
安王有時也會想,如果當初安王妃把徐家有意陷害的消息告訴他,他會怎么做?
他若按照本性告訴皇帝,徐家必然滿門抄斬,他和安王妃哪怕感情再好,兩人也回不到過去了,而選擇把父母兄弟姐妹親手送到斷頭臺的安王妃一輩子也安然不了。
他如果選擇袒護徐家,那勢必要和徐家成為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太子并不昏庸,那樣的情況下幫助別人奪嫡,勢必要殺害無辜,安王哪怕再喜歡安王妃,他心里也過不去這一關,兩人還是回不到從前。
那時,左右為難的應該會是他。
安王妃做出了選擇,也是替他做出了選擇。
別人已經列好隊,就等著他們選擇哪條路,他們本身什么都沒做,然而形勢逼人。
他們至始至終并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
安王看著房內的一切,視線最終落在凌亂不堪的梳妝臺,他曾在梳妝臺前為安王妃畫過眉,她也曾為他束過發。
如今似乎還能從這些凌亂的痕跡中看出當時禁衛抄家時的場景。
被人粗暴抽開的首飾盒,里面的首飾少一些,不過等他出了詔獄,那些東西被人陸陸續續還了回來,一些首飾有了損傷,那些所謂保管首飾的人被皇帝狠狠責罰了一番。
也許沒人能想到一個背負著謀逆罪名的皇子有天還能從詔獄中走出來,所以有人就膽大地倒賣起首飾來。
而他,命硬。
安王隨手撥弄了下梳妝臺上的灰塵,灰塵拂去之后還留下淺淺的一層,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銅鏡被灰塵掩蓋,已經看不清里面的人臉了。
安王看著滿屋子熟悉的東西,他看了許久,看到雙腿發麻,雙手不由自主地撐在臺面上,他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安王睜開眼。
他把能燒掉的東西都拿到府門前一件一件地燒了,包括那張梳妝臺,東西被點然后,火苗沖天而起。
旁邊香爐里點著香,香爐旁放置著安王妃徐錦繡的牌位。
熟悉的東西一件一件燒成灰,安王的心空了一塊又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