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一個衣著單薄、面容清瘦、神色戒備的年輕人探出身。他的目光落在小八精致卻不顯奢華的衣袍上,微微一愣,隨即皺起眉頭,眼神復雜難辨。
小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仍禮貌地說明了來意。
年輕人看了他許久,最后自嘲般地笑了笑,一言不發,回房給他拿了點潤喉丸。
有那么一段日子,梁靖喉嚨隔不幾天就上火,加上隔壁的年輕人很面善,小八便成了那扇破舊木門前的常客。
不過那年輕人一直很沉默,總共也沒和小八說過幾句話。
直到小八該回宮了,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前來,小八忍不住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人沉默了,他道:“阿喻。”
小八歪了歪頭疑惑道:“阿喻?”
年輕人笑了下,神色古怪,他淡淡道:“我沒有姓,就叫阿喻。”
小八離開時,這名換做阿喻的年輕人一直站在門邊望著他的背影。倘若小八回頭,定會看見他眼中翻涌復雜至極的情緒。
這天過后,蕭宴寧親自來梁府接小八回宮。
回宮的路上,小八咬了咬牙問道:“皇兄,阿喻……阿喻他以前是不是姓蕭?”
蕭宴寧嗯了聲,淡淡道:“他叫蕭喻,是康王之子。按輩分,本該喚你一聲小皇叔。康王獲罪被貶為庶民后,子孫后代也褫奪宗籍,不得再姓蕭。所以,他現在是無姓之人。”
說罷這話,蕭宴寧看著小八目光沉靜卻極具壓迫感:“小八,有些事,皇兄哪怕是皇帝也無能為力。你若說話做事不夠小心,被人拿住把柄,今日之蕭喻,便是你的明日之鏡。”
小八點了點頭,其實他明白,梁靖是故意選那個地方租房子,故意讓他和蕭喻接觸,小八又不傻,哪里就那么巧,梁靖的嗓子總是不舒服。
這幾日宮外的生活,是蕭宴寧給他的提醒。
他又不是沒有競爭者,若自己一直理所當然地以為萬物皆唾手可得,必將授人以柄。
再沒有坐上皇位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想要成功坐上那個位置,就得謹言慎行。人永遠想不到一個在暗處的人會對自己做什么,在一切發生前,他能做的就是防備,想要防備住,就只能謹慎小心。
而蕭宴寧的提醒方式直接成了小八心里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想到那些散發著惡臭氣息的地方,那里神色麻木的人,那些同兒女分離時哭泣的刺耳聲音,想到自己有天會落到蕭喻那般境地,小八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他的人生路上,這些東西凝聚成了一條無形的鞭子,時刻抽打著他。
經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小八的性情多少有點變化。
他本就是蕭宴寧帶大的人,骨子里難免繼承了蕭宴寧那份天生的冷情。只是以往這性子被嬌養掩蓋著,并不明顯,此番被現實狠狠刺激過一番后,他行事作風越來越像蕭宴寧,而且比起自家皇兄,他還多了三分偏執,他極度不喜歡別人窺視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
第二次就是蕭珩。
蕭珩本就比他年長幾歲,在小八十歲時,蕭珩已長大成人,他的模樣和睿懿太子有幾分相像,為人處世也比較得體,朝堂上難免有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