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寧并沒有把宮里的消息告知安王,這個時候提起宮里的事,難免會讓人想起過往。對安王來說,以前發生的事就是一塊塊心上疤,沒辦法根除,時不時會疼會難受甚至會流血。然而他剛從詔獄里出來,沒必要立刻陷入沉重的回憶里。
畢竟這種痛會伴隨他一生一世。
這樣做有那么點自欺欺人的意思,只是人這一輩子,大多數時間都很清醒,有那么一時半刻能騙過自己忘記痛苦也挺好。
蕭宴寧閉口不言,梁靖也只做不知,等安王收拾好自己,三人就圍著暖爐用膳。
蕭宴寧還特意準備了幾壺酒,他上輩子喝酒喝得太多傷到了胃,這輩子比較養生,平常都不怎么喝酒。只是今天太過高興,非要拉著安王喝個盡興。
安王看著蕭宴寧,眼中閃過懷念之色,在他記憶中,蕭宴寧還是個嘴巴有點毒說話有點難聽每天都讓自己活得很快樂的人。他在詔獄之中不知人世變化,沒想到蕭宴寧也是能大口喝酒的人了。
安王轉動著手里的酒杯,輕笑道:“我這兩年的酒量有所上漲,真要喝,七弟你可喝不過我。咱們事先說好,喝不過可不能耍賴。”
蕭宴寧一臉羞憤:“三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怎么把他說的跟個小屁孩一樣。
安王只笑不語,梁靖在一旁看看安王,又看看蕭宴寧,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過。
安王還真沒自夸,他的酒量的確很好。
安王的酒量一直都很好,入了詔獄,許久不知酒的滋味。他一直不認罪,又沒有新的證據,慢慢的于桑不在審問他,皇帝似乎把他給忘了,他在詔獄里日子就那么不清不楚地過著。
突然有那么天,于桑提了兩壺酒,帶了兩盤涼菜,兩人什么話都沒說,就著涼菜各自飲了一壺。
一壺酒過后,蒙頭一睡,等再睜眼,又是半天過去了,這樣一來一去,日子顯得也沒那么難熬了。
從那之后,于桑隔三差五就同他喝上點。
一開始,兩人都不說話,主要是兩人沒接觸過,也不熟,沒什么好說的,安靜喝酒也挺好。
有次于桑大概剛審完犯人,來看他時衣擺上沾了點血跡,安王看著那血跡神色有些悵然。明明一個在牢內,一個在牢外,然而卻同樣都身不由己。
于桑得皇帝信任,是用狠厲的名聲換來的。
于桑聽命于皇帝,也只聽命于皇帝。
落到他手上的人,是貪官也好,是忠臣也罷,都要那么經歷一場。
從那之后,大抵覺得長時間不說話會變成啞巴,安王和于桑開始說上兩句,都是些很隨意的話題,不知不覺中兩人的酒量也逐漸上漲起來。
以前要是有人告訴安王,有天他會和手上滿是鮮血的鎮北府司坐在一起喝酒,他會覺得那人瘋了。
后來能坐在一起談談天說說地,只能說造化弄人。
蕭宴寧:“三哥,我和梁靖敬你一杯。”
安王知道蕭宴寧和梁靖關系好,在西境時,他也拿梁靖當弟弟來看,所以蕭宴寧把自己和梁靖放在一起時,他并未多想。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時,梁靖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他有點興奮,還有點擔憂,而蕭宴寧很平靜。
最終,酒量不錯的蕭宴寧和酒量上漲的安王都醉了。
醉了也好,一醉解千愁。
醉酒的安王很老實,一心就往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