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寧以最快的速度入宮,他到的時候,太子和內閣大臣都在。
乾安宮門前是被杖刑的宮人,昨夜當值的宮人被秦太后下令打了板子。其他人都是三十大板,貼身服侍的明雀則是五十大板。按照秦太后的意思,服侍皇帝卻未能及時發現皇帝身體不適,本該打死,只不過他們到底是皇帝身邊的人,秦太后沒要他們的命,等著皇帝好了之后再做處置。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仗刑避不可免。
乾安宮的那些宮人,平日里就算是妃嬪見了都要給幾分顏面,哪有人會輕易給他們氣兒受。此時被打了板子沒人敢嗷嗷出聲,更沒人敢喊冤,棍棒落下時,也只有悶哼之聲。
蕭宴寧快步從這些挨板子的宮人身邊穿過,他走進殿內,蔣太后六神無主地坐在椅子上,秦太后滿臉怒色,皇后和秦貴妃在御榻前,其他妃嬪站在一旁。
皇后在小心地喂皇帝喝藥,秦貴妃則呆呆地愣怔怔地看著皇帝,仿佛有點不相信這是現實,還有妃嬪在拿著帕子抹眼淚。
蕭宴寧剛走到殿內就皺起眉頭,他道:“父皇宮中的香什么時候換的?”
皇帝眼珠子很緩慢地落在他身上,眼中神色沉沉,張口想說什么,卻發出一聲別人聽不懂的詞,皇帝立刻沉下臉,滿身惱意,連皇后送到嘴邊的藥都不打算喝了。
蕭宴寧狹長的眉峰皺的更緊了:“父皇一向喜歡龍涎香,什么時候換成沉香了?”
他前幾日來請安時,乾安宮還是龍涎香的味道,今日怎么就變了。
皇帝偏愛一樣東西,往往數年不改,乾安宮點慣了龍涎香,常年這般,日積月累之下,就連皇帝衣服上都是淡淡的龍涎香味道,此時乾安宮的香味明顯是沉香。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太子看向秦太后和蔣太后神色鄭重:“太后、祖母,讓御醫查一查吧。”
蔣太后點頭,秦太后正想說什么,康王、瑞王、慎王和靜王也到了。
四位王爺走進殿內忙向皇帝和眾人請安,蕭宴寧這才想到剛才自己一個心急,把請安的事給忘了,他掀開衣擺同樣跪在地上。瑞王看了他一眼,心道不知發生了什么,讓蕭宴寧在眾目睽睽之下忘了最基本的規矩。
面對這突來的情況,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也就秦太后比較鎮定,她道:“都起來吧,皇上不過是一時著了涼,身體無礙,慌慌張張像什么樣。”
幾個皇子站起身,秦太后道:“召方有良去查乾安宮的香料,把明雀帶進來。”
方有良是太醫院院使,給皇帝看病,一般需要數人。
御醫最少四人。
方有良是太醫院院使,這種時候一般都在場。
聽到秦太后的吩咐,方有良帶著御醫忙去四下查看,明雀則被人給拖了進來。
他剛被仗刑五十,臉色蒼白,滿臉虛汗,衣服上散落著點點滴滴的血跡,明雀仍舊像平日里那樣絲毫不差地行禮,跪得筆直。
秦太后神色冷漠地看著明雀:“你是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按理說我不該越過皇上處置你們,但是你們沒侍奉好皇上,就該被罰。”
明雀:“是奴才們失職,謝太后不殺之恩。”
“殺不殺你們由皇上做主。”秦太后語氣淡淡:“我問你,乾安宮里的香是什么時候換的?”
聽到秦太后這問話,瑞王再次朝蕭宴寧看去。
而蕭宴寧一直在看著皇帝,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擔憂。
看到這一幕,瑞王垂眸,恍然明白蕭宴寧剛才失了規矩的原因,他心里涌起一絲莫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