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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出征前,皇帝在齋宮住了七日,后告天于圜丘。
皇帝祭祀社稷、太廟。得百姓圍觀時,露布有言,皇帝入夢得上蒼指示,西羌所犯之孽人神皆不能忍,是以大齊此舉為代天伐罪。
翰林院官員們撰寫《告天祝文》,言明誅西羌之惡主以明大齊之威威懾邊關。
兵部尚書柳宗殺猛虎,瀝血于軍旗之上,以祭拜旗纛之神。
禮成,眾將士舉旗高呼萬歲。
安王領兵出發那天,天很冷,冷風吹打在身上,冷得讓人渾身發顫。
蕭宴寧站在城墻上遠遠地看著大軍離京,人無數,密密麻麻好像是螞蟻在挪動一樣,根本看不清哪一個是梁靖。
但蕭宴寧總覺得就算看不到人,也該來看看。
梁靖穿著鎧甲騎馬行在軍中,隨著離京城越來越遠,他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已變成一個小點點的蕭宴寧站在城墻上,梁靖飛快回頭。他用手抹了抹眼睛,再也沒有回頭。
此去如果能平安回來,自然可以和蕭宴寧月下聊天。出弓沒有回頭路只能盡力。
昨天晚上梁靖跪辭霍氏,霍氏看著他直掉眼淚。
在知道他報名參軍時,霍氏第一次抽了他。
霍氏邊抽邊哭,最后丟掉東西,抱著梁靖痛哭。
她知道梁靖的心思,此番安王帶兵打西羌,如果得勝,梁家父子的仇也會得報。
可仇敵若非親刃,梁靖過不了心里那個坎。
更何況梁靖想要立功,他看著霍氏說:“父兄在時,梁家滿門榮耀,如今到了孩兒這里,不能埋沒了梁家威名。早晚有天,我們梁府會成為一等公府。”
男兒應當建功立業,在這個時代,沒人幫忙,一切只能靠梁靖自己。
想要滿門風光,想要不受人欺負,就只能自己去拼。
作為母親,她想自私一點,想自己的孩子平安度過一生。
痛哭過后,霍氏為梁靖擦了擦眼淚,她道:“去吧?!?/p>
她就守著梁府,等著消息,大不了最終一家在地下團圓。
梁靖覺得自己很不孝,他朝霍氏拜了又拜。
霍氏只對他說了句早日回。
不知在城墻上吹了多久的冷風,大軍徹底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