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寧不是沒見過血的人,他殺過魚宰過雞。可他從來不知道,一匹小小的馬身上會有那么多血,從被刺傷到最終倒下,血流了一路像是流不盡那般。
血腥味飄入鼻尖沖刷著胃部,他整個人都被血氣包圍了。
蕭宴寧被人帶走的時候眼睛還在望著小白馬倒地的方向,他不知道這匹溫順又懶惰的小白馬最終有沒有合上眼睛。
他努力睜大了眼,但還是看不清。
大概沒有吧,被自己的主人親手殺了,小白馬怕是會死不瞑目。
蕭宴寧沒得到過太多寵愛,也沒有太多愛心。他不是動物愛好者,會把動物當做自己的家人,但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親手殺掉陪伴自己的小白馬。
那個他起名為‘雷電’,還想著讓它在圍場一鳴驚人的‘雷電’。
人心狠起來,果然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他前幾天還在因為自己曾是現(xiàn)代人而沒有狩獵,今天卻能近距離親手殺掉自己的小白馬。
那一瞬間蕭宴寧心底涌起大片大片的恐慌,覆蓋住了他的心。
在這樣以帝王為尊的年代,他有著皇子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有天會不會殺起人來也這么毫不猶豫。
或被動或主動又有什么區(qū)別。
想到這些,蕭宴寧胃部又泛起不適,他還趴在那里吐。
只是他已經(jīng)把胃里能吐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他只能趴在那里干嘔,手死死扣著地面,手面上青筋直露。
秦貴妃抱著他,臉上都是淚。
蕭宴寧臉上有被樹枝和礫石劃破的傷痕,細小的血跡從傷口里滲出,和滾落時沾染到的小白馬的血混染在一起。他還在哭,眼淚順著臉頰流入血中,
“小七,松手,讓御醫(yī)看看你身上的傷。”秦貴妃小心道。
蕭宴寧臉色蒼白,雙眸空洞呆滯,他看著身邊的人,可又好像誰都沒有入眼。
“小七,不要怕。”皇帝半蹲下握著蕭宴寧的手沉聲道:“沒事了。”
蕭宴寧在宮中養(yǎng)尊處優(yōu),平日里連殺雞的血都沒見過,何況是眼下這般場景。
蕭宴寧看著虛空,又看向皇帝。
各種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宴寧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他的五感像是被誰給屏蔽掉了。
方有良和張善提著藥箱來了,方有良上前為蕭宴寧把脈,他說七皇子現(xiàn)在心悸的厲害,恐怕是被嚇著了。
皇帝帶著蕭宴寧回營帳,不管怎么樣,總要先把人帶回去。
一群人匆匆而來,一群人匆匆而離。
死去的小白馬早就被皇帝近衛(wèi)看管起來,他們會盡快進行一系列的檢查,查這匹溫順的小白馬到底為何會突然失控、發(f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