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忙把蕭珩護在懷里,她的目光卻一直在冷冷地看著蕭宴寧:“福王說太子病逝,不知福王身上的血是哪里來的?”這些質問在這個時候顯然是意有所指,是指責。
如果太子真的沒了,那見過太子的只有蕭宴寧,他還是一身血的出現,他說太子病逝就是病逝了嗎?萬一,萬一是有人對太子動手了呢。
眾人因太子妃的話都朝蕭宴寧看,蕭宴寧掀起沉甸甸的眼皮,就那么不輕不重地看了太子妃一眼。他長得極好,那雙眼睛也很深邃又漂亮,此時里面像是藏了一個幽冷的寒潭,冷冽地和太子妃對視著。
蕭宴寧神色冷漠,太子妃身邊太子的枕邊人,最了解太子。哪怕太子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千瞞萬瞞,她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些太子的身體狀況。眼下他當眾說太子病逝,無非是為太子的死找了個最體面的理由。
太子妃被蕭宴寧這一眼看得心下一顫,她差點再次后退一步,不過這次她忍了下來,沒有退后。
此時她不只是太子妃,還是蕭珩的母親,還是宣州府衛指揮使的女兒,她想要盡最大努力為蕭珩爭取應得的權益。
蕭宴寧明白,其實不只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太子沒了如果是真,那皇帝和百官面臨的將會是皇子和皇孫。
皇子中,三皇子在詔獄,康王、瑞王、慎王和靜王私自調動府兵想要和東宮衛率抗衡,剛才慎王還公然指責太子有二心,瑞王則說太子因藥成癮。
如今太子驟然而逝,他們的指責不但毫無意義,反而還會成為被人攻殲的把柄。
康王面露苦澀,他原本就沒參合過這些事,臨了臨了被瑞王他們拉攏,幸而康王府只是出動數人,并不顯眼。
蕭宴寧收回落在太子妃身上的視線,他心里對這一切都很麻木。
眼前這一切都在太子的算計中,包括太子妃對他的指責,太子用自己的死又算計了他一次。
出了今日這一遭事,不管太子有沒有藥癮,都不會有人再追究追查。大家所知道的事實就是太子死了,其他皇子都有嫌疑,包括身上沾了太子血跡的他。
蕭宴寧那些兄長,在太子的算計下都不會成器,唯有蕭宴寧,母親是秦貴妃,背后有秦家,又得皇帝偏愛。
若蕭宴寧背上謀害太子的名聲,哪怕沒有證據,可一些人認定了事實,沒有證據又如何,他們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到時所有皇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瑕疵。
而陡然失去父親的蕭珩就成了最無辜最可憐那個。
皇帝從太子年幼時就對他寄予厚望,給他找最好的老師,教他治國之術,哪怕對太子有所不滿,皇帝也沒想過要廢除太子。本來皇帝裝病期間,對太子種種行為都很不滿,甚至也考慮過太子那些所作所為不只是針對幾個弟弟,說不定還包括他這個皇帝。
皇帝帶著怒氣而來,本來想找太子麻煩。
然而,太子一個釜底抽薪,不滿也好,懷疑也罷至此煙消云散。
這時面對有瑕疵的皇子還有乖巧可憐的皇孫,百官心里有桿秤,皇帝心里也一樣。
皇帝對太子的看重和愧疚,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會偏疼蕭珩。
皇帝一念之間,推蕭珩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蕭宴寧沒有理會太子妃的質問,而是抬眼看向皇帝:“父皇,兒臣今日入宮給祖母賀壽,然后就被太子哥哥派人叫到了東宮。當時兒臣身邊有幾位大人,一問便知。太子妃悲痛失智,懷疑兒臣,兒臣能理解。不說東宮戒備森嚴,總不能有人帶毒入東宮。何況兒臣這些年對太子哥哥的仰慕之心天下皆知,若真發現有心思歹毒者,兒臣豈能容他在太子哥哥面前撒野。”
話說到這里,蕭宴寧在心里不停地嘲笑自己。
明知道今日太子把他叫到東宮有問題,他都預想過這些,可他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