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蕭宴寧看著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絲的人輕喊了一聲。
這一聲如雷響徹在耳邊,轟醒了因驚慌而神志不清的人。
梁靖吞了吞口水,喉結來回滾動著,他看著蕭宴寧胸前的衣衫道:“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時沒忍住。殿下,我沒有想過要……要褻瀆你。我……臣認罰?!?/p>
聽著這顛三倒四的稱呼,蕭宴寧輕輕抿起了薄唇,梁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表情吧,他像是一個無意中陷入沼澤地馬上要被淹沒之人,呼吸急促,雙眸微閉,臉上沒了求生的欲望。
他的臉比西境的雪還要白,人像是被埋進了雪堆里,渾身都在顫抖著。而那一雙拿慣了長槍,在戰場上可以扭斷敵人脖子的雙手,此時抖得恐怕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這是一個英氣挺拔的軍中將領,他在戰場上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卻因一件很小的私事而驚慌不已。
蕭宴寧心想,自己是什么青面獠牙頭上長角的妖魔鬼怪么,竟然把人嚇成這樣。
“梁靖,你在我面前自稱為臣,是想和我從此生分下去嗎?”蕭宴寧語氣如常甚至還帶了幾許玩笑地說:“這是以后都不打算叫我宴寧哥哥了?”
聽到他的聲音,梁靖整個人更加僵硬,他抿了抿嘴,雙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來回很多次后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開口之人。他不知道剛才聽到的話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的。
蕭宴寧神色平靜目光柔和,看著梁靖眼中的懷疑和不安,他干脆微微用力,拽著梁靖的胳膊把人拽到了懷里。
蕭宴寧就那么一手抱著梁靖的腰,一手拍著他的后背:“梁靖,不要怕?!?/p>
兩人緊緊挨在一起,蕭宴寧能清楚地聽到梁靖劇烈的心跳聲。
被他強行攬在懷里的人,像一根沒有靈魂的木頭,那么直杵杵地晃著。
蕭宴寧沒有再說話,就那么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僵硬的木頭軟了。
第一滴眼淚落在脖頸處時,冰涼的眼淚讓蕭宴寧身心一顫,他本能地想動但愣是忍著沒動。
脖頸處的衣衫很快被眼淚染濕了,梁靖一聲未吭。
淡淡的血腥味飄到鼻子里,蕭宴寧英挺的眉峰擰了起來,他雙手扣住梁靖的肩膀,微微推開一步,看到梁靖把嘴唇都咬破了,血順著傷口一滴一滴往下落。
蕭宴寧那雙星辰璀璨的眼眸里瞬間染了怒氣,只是看到梁靖眼淚大顆大顆如同急雨一樣往下落時,怒氣又變成了無奈:“一件小事而已,至于把自己傷成這樣嗎?”
梁靖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蕭宴寧臉上一點厭惡之情都沒有。
此時此刻,梁靖覺得自己在做一個這世上最美的夢。
而嘴上的疼痛告訴他,不是夢。
他想過自己的心思被發現后,他將面臨得最壞的結果,從此蕭宴寧在他眼前消失,以后想到自己的名字就升起厭惡感。
但,統統沒有。
非但沒有,蕭宴寧還安撫著他,讓他不要怕。
然后蕭宴寧又說,那不過是一件小事,重要的程度還不如他嘴上的咬傷。
梁靖覺得自己像是泡在了水里,所有的水氣都從眼里滾滾而落。
在蕭宴寧伸手摁住他嘴唇上的傷口時,他把人扒拉開,自己猛然撲到蕭宴寧懷里,抱著他的脊背悶聲大哭:“宴寧哥哥,我想過……想過一輩子就守在西境再也不見你,我沒想過讓你發現,沒想過讓你知道……”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哭。”蕭宴寧揉了揉他的頭:“我這么優秀完美,喜歡我不是很正常么?!?/p>
梁靖:“……”他猛猛地搖頭,他的喜歡和別人的總歸不一樣。
蕭宴寧:“古有分桃、斷袖,今也一樣。所以,梁靖,不要怕,也不要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