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海客的反問,張海桐用自已的破鑼嗓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勉強回答道:“這個賭,指以小博大。”
“你去過賭場沒有?”
張海客從來沒進過賭場。黃賭毒,除了毒以外他都不沾。這個毒指的是他會用“毒”,而不是給自已抽。
張家基本不教賭術,但會用一些方式讓小張們明白什么叫騙術。有時侯賭術也是騙術的一種,學會用技術騙人,賭術也就入門了。
這樣讓是為了防止一些族人變成賭狗,最后功虧一簣。有的染上賭癮的族人,族里也有辦法治。
他們會把這個族人關在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里,然后讓其他族人輪流與他對賭。相當于這個人要晝夜不停歇一直在桌子上進行這項永無止盡的活動,直到他昏厥、然后徹底厭煩。
精神和肉L上的折磨會讓一個人飛快厭惡某種原本感到快樂的行為。如果再犯,那就是當初罰的不徹底。
屢教不改,那就只能死了。
一個因為欲望失去理智的人,為了記足這些渴望,會變得毫無下限。殺掉他就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以免這人造成很多損失。
張海客從小就被嚴厲教育,不要隨便跟人打賭。更不要去賭場揮霍,記足過于激烈的勝負欲。
所以當年他才會拒絕張海平和他賭錢的提議。
因此張海桐問的這個問題,張海客的答案毫無疑問是“否”。
“不過和別人猜過左右。”他補了一句。
“也差不多。”張海桐抬起右手,晃動一下。“如果是你坐莊,讓別人猜東西在左手還是右手的時侯,你會作弊嗎?”
張海客搖頭。“我只跟族人玩過,沒必要作弊。如果是騙外人,那肯定毫不猶豫就騙了。”
“我知道你這人愛崗敬業,愛護通胞。不用強調。”張海桐吐槽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套路你,測試你對家族的忠心”
“現在還有這個必要嗎?”張海客看著路上的族人,心情不太美妙。按照現在這個形勢來說,猜疑只會帶來新一輪毀滅。張瑞山能放心讓這些人留下來,應該多半都可以相信。起碼一定很好用。
“你一直這么問,難不成這一把你要幫我出老千?”張海客將話題回正。“世事無常,沒有人能預知未來。”
“族長也許會,但很少很少。”
說到這里,張海客已經完全是開玩笑的語氣了。顯然這些話太過天方夜譚,他很難相信張海桐能找到破局之法。
這個世界上能夠預知未來的人寥寥無幾,哪怕是族長也不能。如果族長有這個本事,張家必定趨吉避兇,千秋百代、萬世不衰。
然而張海桐躺著,一雙眼睛格外認真的盯著他。那雙眼睛什么樣子他沒見過?呆木的、兇狠的、溫和的、開心的。就是沒見過這么認真的,認真的有點恐怖的。
他聽見張海桐說:“對,我就是要幫你出千。”
張海客還記得,那個時侯隊伍剛好走到半山腰,山路下面是峭壁懸崖,零零散散的人戶落在崖谷下。風從山崖外吹來,讓他渾身發涼。
張海桐的聲音很啞,卻格外有力。“而且包你不賠。”
……
張海客很難形容當時張海桐那種篤定的樣子,仿佛他親眼所見,所以敢百分百打包票。即便是多年以后,張海客也仍舊覺得那是一場豪賭。
根本是押上了一切籌碼。如果全盤皆輸,張家會在中國的土地上失去所有立足的可能。而且會面臨從上至下的大清洗,那絕對是世俗權力給予本就虛弱的張家最大的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