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不明白主子為何這般高興,卻全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宮女們下五旗出身,伙食不算很差,但因為怕在主子面前出丑,是長年累月吃不飽的,至于有腥味、肉味重的東西,更是碰都不能碰的。
太監(jiān)們就可憐的多,得臉的尚能吃頓飽飯,不得臉的連餿的都吃不上。
如今得了賞,自然是高興極了。
有銀錢開路,不多時,膳房那邊便送來了幾個熱乎乎的砂鍋,細(xì)細(xì)一聞,竟然是過年才能吃到的砂鍋什錦。
這砂鍋什錦不是個甚么講究的菜,后廚里剩下的半個肥雞,片完肉剩下的野鴨子架,又或是燉湯沒用完的幾根筒骨,不拘什么,只管往砂鍋里頭放。
若是能再添些白肉、切肚之類的大葷,再加些蘿卜白菜之類的素菜,豐馥的油水造就了濃郁而又富有層次的香味,一聞便讓人口舌生津。
頓時,景仁宮內(nèi)的氣氛更火熱了幾分,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們臉上都掛著笑,膽子大的小宮女甚至還樂出了聲,銀鈴似的笑聲響徹整片天空。
與此同時,巷道外御攆經(jīng)過。
玄燁剛從奉慈殿選址歸來,正思量著將太子的宮殿建于何處,便聽見了一陣陣喧鬧的聲響。
4第4章
一抬頭,正是景仁宮。
他平緩的眸光微沉,臉色淡下來不少,修長的手指輕扣在御攆的木質(zhì)扶手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貴妃的綠頭牌可上了?”
顧問行心頭一沉,弓腰低頭道,“不曾”。
后妃們身體不適自然是不能陪伴圣駕的,是以貴妃娘娘的綠頭牌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被撤了下去。
同樣,若是病好了,自然該及時報到皇后娘娘那里,再將這綠頭牌給重新呈上。
這會子景仁宮花團錦簇般的熱鬧,可見貴妃娘娘是大好了,但敬事房送來的綠頭牌卻不曾見過娘娘的牌子。
這是······不愿奉圣?
“胡鬧!”
玄燁皺起眉頭,貴妃出身佟家,她的體統(tǒng)和規(guī)矩同樣代表了佟家,皇帝的母家。
如此行徑,豈不是在給佟家抹黑?
帝王之怒猶如雷霆,一時間眾人的腰都彎得更厲害了,御攆也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直奔景仁宮而去。
景仁宮里,佟宛宛今天確實高興,甚至連每日的學(xué)習(xí)都停了,采納了劉保貴的建議,團坐桌側(cè)堆起了葉子牌。
清芷、豆蔻以及佟嬤嬤三人作陪,劉保貴則是在一旁逗著趣兒,一群人哄著貴妃娘娘一個人,時不時的給她喂牌,既不會讓她贏得太艱難,也不會顯得太放水沒了意思。
醫(yī)院人多眼雜,素來是禁止喧嘩的,至于聚眾打牌頑笑這種事,佟宛宛更是見都沒見過,一時間是真的高興極了,素來淡漠的臉上此刻眉眼彎彎,滿是笑意。
眾人正玩得開心,院外忽然傳來一聲脆響,仔細(xì)一聽,像是每日朝會前的靜鞭,又像是宮人的擊掌聲。
可無論哪一個,都是皇帝出閣升輦,又或是朝會時用來警示時才會用到的。
佟宛宛微微皺眉,扭頭一看,只見景仁宮里頭跪了滿滿一地。
這些將規(guī)矩和體統(tǒng)刻在骨子里的宮人們早已深深的埋下頭以示恭敬,只有奶嬤嬤佟嬤嬤悄悄拽著她的袍角,偷偷遞來的眼神中滿是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