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最難得是清醒。
但清醒地活著,有時未必是件好事。
勿論這個道理以后會在何種事態上驗證,總歸對待姜晏,聞闕絕大多數時候都清醒得過分。
清醒地審視她,也清醒地審視自己。
于是他理解她的一切,也試圖包容她的一切。敏感尖銳的性子算不得什么瑕疵,情緒緊繃時與人交歡似乎也不是大錯。世間賦予男女兩套行事準則,但若拋開性別,輾轉多情之人俯拾皆是。
這種寬宏的思路,大抵是借了旁觀者的光。當聞闕由旁觀者轉為當事人,再平和的胸懷也免不了變得逼仄。
不愿做一個安慰情緒的可替代物。
(但還是抱住了她瑟瑟發抖的身體)
不愿淪為季桓之流,索取一晌之歡。
(但還是在濃香流溢的水榭里,碾碎了飽脹的海棠)
反反復復確認名字,仿佛要將自己刻印進姜晏的身體深處。
(但能夠留在她身體里的,只有代表著男子淺薄欲念的濁液)
抱著昏睡的少女離開金烏苑,在黎明破曉之前,兩種截然不同的決定來回交戰。忘卻荒唐事,一切回歸本位;抑或順水推舟,打破舊局,將她扯進他的人生。殘存的良知最終扳倒了占有欲,所以他得以冷漠面對蘇醒的姜晏。
(但她無所適從地抓著被子,像茫然的小動物,用些微沙啞的嗓音說,聞子鳩,我疼。)
……啊,不對。
原話要更直白露骨一點。
聞闕收攏思緒,緩緩抽出水淋淋的手。赤身裸體躺在床間的少女猶自失神,貓兒眼含著晃悠悠的水色,嘴唇微張,偶爾發出柔軟的抽泣。尚且紅腫的乳尖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像春風里搖曳的初桃。雙腿卻是癱軟敞開的,大腿內側指痕斑駁,蜜似的私處綴著點點凝露。約莫是昨晚弄得狠,方才又泄了一次,因而呈現出熟透的嫣紅。
“……有些腫。”
聞闕用拇指按了按濕滑的肉唇,俯身親姜晏濕潤的眼角。“無大礙,要搽藥么?”
姜晏緩過勁來,抓住聞闕滾燙的耳朵,對著他那看似冷清的臉張嘴就咬。尖尖犬齒磕在顴骨,聞闕眼睫動了動,沒躲。
“要擦!”
她惡聲惡氣說。
垂眸的青年嗯了一聲,忽而笑了笑,“看來不必催沈知嬰回來了。”
……
晚些時候,姜晏由聞闕安排的人送回侯府。
姜榮昌和孟柳都還沒回來,問了阿鶴,程無榮也不在西院。這不奇怪,姜晏已與聞闕講過程無榮干的狗事,聞闕表示昨夜正好拿住了形跡可疑的白臉男人,總得好好審問一番處理完再交回來。
所以姜晏暫時按捺了磨刀霍霍向神醫的念頭。
因為疲倦,她睡得很早。不知這夜三皇子在天子面前賣了慘,與聞闕掰扯一番,將宿成玉撈出去了。也不知金烏苑又出了奇葩事,國師莫名降臨摘星臺,神神叨叨那么一算,說什么星運轉移仙人聆音,慫恿天子回宮準備年末祭祀事宜。
秋狩便這么結束了。
等姜晏次日睡醒,孟柳已經回了侯府。姜晏在阿蘅的服侍下仔仔細細穿衣洗漱,隨后拎著一碗茶湯踏進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