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晏。”
她說,“我家在城北早桂街,你知道么?”
聞闕思索須臾,頷首:“我知道了。你是姜榮昌的小女兒。”
早桂街只住權貴,姜姓,唯清遠侯府而已。
姜晏點頭,揚了揚手里的紙:“這個你還要么?”
“給我罷。”
聞闕俯身。姜晏踮起腳尖,努力伸長胳膊,這才將紙頁送到他的指尖。
“多謝。”
他拿了紙,絲毫沒有上位者的架子,微微躬身行禮。暈黃的燈火將他的身體鍍了一層金色的邊,他的眉眼,臉龐,卻浸潤在夜色之中,寂靜深遠。
——許多人說,宿成玉像左相聞闕。
但只有親自見到這兩個人,方知曉個中差別。
“那我走啦。”
姜晏說,“她們該作完詩了。”
聞闕問:“你沒有寫么?”
姜晏搖頭:“我不喜歡作詩。”
聞闕點頭,嗯了一聲。
“我也不喜歡。”
他如此回應。
姜晏擺擺手,拎著裙角踩著石徑,走向燈火輝煌的敞軒。她中途想通一件事,即聞闕之所以出現在錦繡小苑,十有八九是做人情,給這些年輕人評選詩文。
啊,這么說有點怪。
因為聞闕的年紀也算不上老。而且長得好,簡直像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想到這里,姜晏扭頭,望向遠處八角閣模糊的輪廓。她已經看不清聞闕的身影了,自然也不知道,閣中還有其他人在。
……
動作敏捷的暗衛,正在湖岸撿拾散落的紙頁。而八角閣中,聞闕轉身,重新回到案前。
長案鋪滿卷宗書冊。一盞油燈火光跳躍。
案桌對面,坐著個身形偉岸的玄衣男人。
“孤以為聞相不近人情,無論男女,鮮少寬和以待。”此人嗓音低沉,“方才所見,真是出乎意料。”
聞闕面無表情,鴉羽似的睫毛抬起:“殿下常年不在洛陽,對我有些誤解也在所難免。”
“說正事罷。不顧禮制律法私自進城,挾持我護衛家仆,困我于閣中,究竟所為何事?”
“——燕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