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忽而過,轉眼已過去四五日了。
葉清曉大多時間都待在昔歸閣,不是拉著冬靈、意娘和心神不寧的菡霜打馬吊,就是看些話本。
看完后便開始恨鐵不成鋼地吐槽里面腦干缺失、一心挖野菜的戀愛故事。
聽得意娘掩嘴笑,冬靈面無表情地點頭認同,菡霜則神色愈發復雜。
其他時間就是去程復的夜闌殿,程復大多時候都在值房工作,白日少有時間。
每次葉清曉去值房都能看到成堆成堆的折子山,幾乎要將程復那挺拔的身影淹沒,程復通常就陷在這“折子山”里從下了朝一直干到大晚上。
哪里是什么追命閻羅,分明就是牛馬圣體。
偶爾抬眼看向溜達進來的她時,那眸子里還殘留著批閱奏章時的冷冽與深不見底的算計,如同尚未從無硝煙的朝堂戰場上完全抽離。
葉清曉仿佛透過他看到了上輩子拼命打工、各種加班的自己,不禁對程復產生共情。
晚飯都會傳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吃,讓他稍微休息一下。
每一次只要葉清曉邀約,程復都會放下手頭上的事,和葉清曉安安穩穩吃頓飯。
自然,葉清曉也承認,和程復相處挺愉快的。
無論自己說什么出格的話語,做什么古怪的舉動,程復都只是笑笑,有時候還搭茬兩句接上她的梗,和程復聊天挺有趣的。
這日午后,葉清曉在昔歸閣看話本,慶平來報,單獨向葉清曉傳達了戶部關于試點鹽場的章程已按程復之意批紅改動并下發執行的消息——
“大人讓夫人安心,魚兒已咬鉤,靜待即可。”
葉清曉了然,知道程復的網已經悄無聲息地撒了下去,便不再多問,心情頗好地又拉著冬靈三人打了一下午的馬吊。
——
與此同時,旭王府內。
商述看著戶部送回的被司禮監批紅修改過的章程,眉頭緊鎖。
章程大體上是按照他的設想走的,在他計劃的地點設立官督商辦的鹽場,準許使用新的提煉技術。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程復似乎并未刻意刁難,甚至效率高得出奇。
但不知為何,商述心頭總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對勁。
程復怎么會這么痛快?他甚至沒有在技術歸屬上做太多文章,只是在幾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地方做了修改和補充。
比如,強調鹽課稅收需另立專項,由朝廷派專員直接監管;
又比如,鹽場一應開支賬目需接受定期核查……
每一條單獨看,似乎都合情合理,是為了防止貪腐、增加國庫收入。
“阿黎,”商述看向一旁同樣在翻閱章程的一名女子,“你覺得如何?可有看出什么?”
那女子身著水綠色繡纏枝蓮紋的襦裙,云鬢輕綰,只斜插一支簡單的玉簪,卻更襯得面容清麗,氣質靈動。
她并非傾國傾城的絕色,但一雙眸子格外明亮清澈,仿佛蘊藏著智慧與敏銳,此刻正微微蹙著秀眉,纖細的指尖劃過紙頁上的條款,神情專注而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