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城寨舊事（第2頁）

“搬出來……妹妹也回不來了……”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充滿了茫然和無盡的愧疚，“都怪我……是我沒看好她……”

程詠恩沉默地聽著，心里堵得慌。

她看著李佩雯身后那個依舊茫然跟隨的小小虛影，褚玄的判斷和李佩雯的講述瞬間嚴(yán)絲合縫地對上了。

就是她了！

那個李佩雯失蹤的小妹妹——六歲的李佩珊。

她根本不是走丟，而是死在了九龍城寨那個巨大的、黑暗的迷宮里！

強(qiáng)烈的執(zhí)念讓她無法離開，尸骨被困在某處，一縷殘魂化為靈體，本能地追尋著姐姐的氣息，跨越了時間和物理的距離，固執(zhí)地跟在姐姐身后。

“為什么是現(xiàn)在？”程詠恩在心里問褚玄，“八年前的事，怎么現(xiàn)在才顯現(xiàn)？”

“蠢。”褚玄言簡意賅，“城寨被強(qiáng)行拆除，地脈震動，陰氣外泄，原本被那鋼筋水泥叢林壓制或束縛的東西，自然會被擾動，顯形也不奇怪。百年戾氣沉積，如今被翻出來，如同打開了陳年的腌菜壇子，味道能好聞？”

程詠恩自動忽略了“蠢”字，抓住了重點(diǎn)。

拆遷驚動了地下的“腌菜壇子”，所以李佩珊的殘魂才顯現(xiàn)出來跟在了姐姐身邊。

同時，褚玄話語里對城寨的評價，讓她后背有點(diǎn)發(fā)涼。

那地方下面埋的東西，恐怕不僅僅是李佩珊的尸骨那么簡單。

看著眼前沉浸在悲傷和自責(zé)中的李佩雯，再看看她身后那個懵懂無知、隨時可能消散的妹妹殘魂，程詠恩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她伸出手，輕輕覆在李佩雯冰涼的手背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佩雯，這不是你的錯。城寨那種地方……太復(fù)雜了。”程詠恩語氣堅定，“你妹妹如果知道，也絕不會怪你。她……她可能只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個善意的謊言讓她自己都心酸。

褚玄的靈識似乎波動了一下，李佩雯的故事似乎觸動了他某些冰封的記憶。

他沉默片刻，才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程詠恩，這殘魂極其虛弱，如同風(fēng)中殘燭。城寨拆遷的擾動既是它顯現(xiàn)的原因，也可能是讓它徹底消散的催命符。那里的怨氣，即使只剩下斷壁殘垣，也絕非善地。你若想幫她姐妹二人……”

他頓了頓，“就得去那廢墟里，找到尸骨，了卻殘愿。不過，本君勸你三思，那里埋藏的秘密，可能比你想的更臟。”

程詠恩看著李佩雯哭紅的眼睛，看著她提起妹妹時那種刻骨的悲傷和自責(zé)，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幫助李佩雯的妹妹安息，讓對方得以解脫，是她身為一個“知情者”無法推卸的責(zé)任，更何況這背后隱藏的罪惡真相，也讓她感到憤怒。

“佩雯。”程詠恩握住李佩雯冰涼的手，眼神清澈而堅定，“給我一點(diǎn)時間。也許……也許我能幫你找到一些答案，關(guān)于你妹妹的。”

她沒有明說，但眼中傳遞的力量讓李佩雯怔住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