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魂錮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這個匣子,它保護著阿頌最后一點純凈的靈魂不被詛咒完全吃掉,但它……也是關著他的囚籠。一個非生非死的,永恒囚籠。”
程詠恩聽得遍體生寒,手里的魚蛋都忘了吃。
她終于明白了薩瑪身上那股近乎自毀的狠厲從何而來,那是被巨大的痛苦和更巨大的責任日夜灼燒的結果。
她不是在戰斗,她是在與時間賽跑,是在絕望的深淵里拼命向上攀爬,只為了抓住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我加入十九組。”薩瑪的聲音恢復了一絲冷硬,但那份脆弱依舊清晰可見,“不只是為了抓鬼除邪。我需要資源,需要找到那些藏在陰影里的家伙,需要知道怎么才能把那個該死的詛咒從阿頌的靈魂里剝出來。或者……徹底毀掉它,讓阿頌能解脫。”
她猛地轉過頭,直視程詠恩,“魂錮匣的力量不是永恒的,它在消耗!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哪一天醒來,它就碎了或者那個詛咒會徹底占據阿頌。”
程詠恩的心被狠狠揪緊了。她看著薩瑪眼中那深沉的、幾乎要將人淹沒的痛苦和不顧一切的決絕,所有的吐槽和調侃都煙消云散。她想起了電梯井里那詭異的紫色粘液。
“所以電梯井里的東西……”程詠恩輕聲問,將那個裝著深紫色粘液的證物袋拿出來,在碼頭昏暗的燈光下,那粘液似乎還在微微地、不祥地蠕動。
薩瑪的目光死死盯住證物袋,魂錮匣再次發出低沉的嗡鳴,溫度升高。
她眼中爆發出刻骨的恨意,聲音卻壓得很低,帶著一種確認的冰冷:“高度濃縮的‘鬼降’殘留物。一種極其惡毒、需要活人靈魂作為核心燃料的降頭術!”
她的手指點向程詠恩記錄本上畫下的、從死者身上找到的那張黑色符文的草圖,“還有這個符文的基底結構,雖然被扭曲、被改動了,但那股子令人作嘔的‘味道’,那種能量的編織方式和我家鄉那個老雜毛用來禁錮阿頌的符文,有血脈相連的感覺。
是同源,或者至少是同一個邪惡根子上長出來的毒藤!”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緊緊抓住程詠恩的手臂,力道大得讓程詠恩微微皺眉:“詠恩,殺人的那個東西,不管它是被制造出來的怪物還是被控制的傀儡,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背后能操控這種級別詛咒的降頭師。
找到他,他可能掌握著分離詛咒或者徹底摧毀它的方法,這……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唯一能救阿頌的機會!”
她的聲音到最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哀求的顫抖。
海風卷起薩瑪額前的碎發,露出她那雙此刻盈滿痛苦、仇恨和最后一絲渺茫希望的眼睛。她低下頭,看著手中那碗早已涼透的咖喱魚蛋,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卻重重地砸在程詠恩心上。
“阿頌他不是怪物,他只是被困住了,我必須……必須找到辦法……”
碼頭的霓虹倒映在她眼中,破碎成一片絕望的光影。
程詠恩默默地將那碗涼掉的咖喱魚蛋從薩瑪僵硬的手中拿開,輕輕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
“薩瑪姐。”程詠恩的聲音異常堅定,眼神在夜色中亮得驚人,“這案子組里不會放棄的,那個‘鬼降’降頭師,掘地三尺,也會把他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