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意識,全身的力氣一點點全部積蓄在眼皮上,陳嶼一鼓作氣,瞬間沖出腦海深處的漆黑。
燈光下他的眼睛遽然睜開,感受著胸口爆裂般的痛楚,瞳孔轉動,瞧見一道人影猛撲過來。
“嶼哥。”鄭冠快步走到床前,急促地問:“感覺怎么樣?你別動,我讓人去找你的醫生過來。”
陳嶼想坐起身,卻是渾身乏力,沉睡太久的大腦似乎供血不足,他加快呼吸:
“夏夏呢?”
鄭冠訥訥,舌頭忽然打了結。
“她在哪里?孩子怎么樣?”
陳嶼慢慢撐坐起身,掃了眼纏滿胸口的厚厚紗布,他一下子拔掉手上的輸液管:
“你的手機給我,快點。”
也不知該不該告訴陳嶼,他有去看過翠翠這件事,可是體會過如刀割面的殺機,鄭冠沉默著掏出手機遞過去。
為了方便隨時找到她,陳嶼記得時夏的號碼。
他一邊撥號,一邊在鄭冠攔不住的情況下翻身下床,穿著藍色病號服踩著棉拖向外走,余光瞥見門口有人,以身軀封住前路。
電話正在撥通中,陳嶼漠然抬眼,認出這頭攔路虎并不陌生。
看守所里的環境極為惡劣。
除去廊道和衛生間,每一個標準監舍的大小不過十幾平方,關押人員卻在十五人以上。
時至第四季度,為了完成年底考核指標,近期連續開展了不少‘打黑除惡、掃黃打非‘運動,監舍人數爆滿,晚上打通鋪睡覺,個個擠成沙丁魚。
居住環境惡劣狹小,禁錮自由,是以當時夏在探視室看見趙青堯時,他雙頰凹瘦,淡青色的胡須稀稀朗朗冒出下巴,明顯在里面吃了些苦頭。
然后,他的眼瞳一如往昔的溫潤明麗,像是池塘里蕩漾的春水,在陽光下有些微光芒閃過。
趙青堯唇角勾一勾,向妻子露出笑容,他在時夏對面的長桌坐下,姿態怡然,好似雙手戴著的手銬并不存在。
不同于影視劇里,那種隔著玻璃有一根電話線連著聽筒的探視室。
時夏所在的探視室是一個封閉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木頭長桌,兩張長凳,供家屬和犯人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