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的余韻還沒過去,龔肅羽就發現身下小人不對勁,突然一個寒顫,像被當頭淋了一捅冰水,瞬間清醒過來。他慌忙拔出陰莖扔掉避孕套穿好褲子,把藍鶴翻了個身。
她面色慘白,嘴唇青紫,氣若游絲,嘴角有一絲血跡,頸部脈搏飛快,他一看就知道是她心臟病發,房顫,顧不上給她擦嘴就直接先把兩顆藥塞進她嘴里給她吃下去,一顆控制心率,一顆抗血凝。
從極樂跌進深淵,某人后悔到錐心,今天積累下的所有快樂都蕩然無存。
好在情況并沒有不可挽回,很快藍鶴就慢慢睜開眼睛,她看到身上的人焦急慌亂的臉,幾乎沒認出來——她的那個萬事處變不驚的龔叔叔,臉上從來不會有惶急的表情。
龔肅羽把她抱起來坐在她身上(二尖瓣發育不良的病人發病要避免躺平),然后緊緊摟在懷里,手臂太用力,箍得她骨骼微疼。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彼涯樎裨谒念i窩,終于能開口說話,語聲沙啞顫抖,令她心疼得哭了出來。
“不關……咳咳……不關爸爸的事?!?/p>
藍鶴還有點咳嗽,說話有氣無力,龔肅羽深吸一口氣,找回他幾乎丟失的理智,幫她擦掉咳出來的血沫,穿上衣服,斜靠在位子上。他下車繞到另一邊上車,給楊醫生打了個電話向他報告了情況,然后一路無言開車直奔家里,下午甜蜜幸福的氣氛化作悲傷的濃霧,令呼吸都變得滯澀。
到家以后,藍鶴是他從車里直接抱回房間的,他看上去臉色不好,讓她連安慰的話都沒法說出口,最后還是他先打破沉默,問她要不要洗澡。
“今晚這情況,還是不要洗了,我有點擔心?!?/p>
“可是……”藍鶴苦著小臉欲言又止,身上太黏膩,汗水混著愛液,不洗澡多難受。
他看出她的為難,對她點點頭:“我去拿我的衣服過來陪你一起洗,熱水里面泡泡活活血,對你身體也有好處。”
她曾經暗自期待的“一起洗”,并不是這樣為了看護她的一起洗,第一次一起洗澡,應該是激情又羞澀的,現在這樣太遺憾了。
公爹臨走前打開水龍頭在浴缸里放熱水,水聲讓藍鶴有一種自己的生命也像被打開了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大肆往外噴射流逝的錯覺。他說“細水長流”,如果可以,她也想關掉龍頭,細水長流,和他白頭偕老。
要活八十歲,一定要活到八十歲,不能讓他傷心,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身上斑斑點點都是他留下的吻痕,這么甜蜜,怎么舍得放棄?
“干什么?自己長得太好看了?學卡拉瓦喬的《Narcissus》?”
龔肅羽一進浴室就對呆呆看著鏡子的藍鶴發出靈魂拷問,她終于露出微笑,小聲嬌嗔:“難道就不能是屠勒姆曲《Vanity》?我可沒有西塞斯這么自戀?!?/p>
“屠勒姆曲還不夠自戀?不過你沒穿衣服,只能做杜尚《大鏡子》里的新娘了。”
“討厭!”藍鶴終于被氣到,笑著往正在脫衣服的龔肅羽背上打了一下,被他抓住手打橫抱起,小心翼翼放進浴缸。
“我先沖一把,等下進來陪你,你泡一會兒。”
他說著就去淋浴室把自己沖洗干凈,藍鶴趴在浴缸邊緣,小臉紅撲撲地看他,不懂收斂,直到他洗完出來跨進浴缸在她屁股上重重擰了一下教訓她。
“人家洗澡你盯著看什么?沒禮貌?!?/p>
“不是捏臉就是捏屁股,就很有禮貌嗎?”藍鶴不服氣,屁股疼,噘著嘴懟他。
“我是你長輩,不需要對你有禮貌。而且你的臉和屁股都是我的,我高興捏就捏,輪不到你廢話?!?/p>
“討厭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