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比明確地告訴他,自己想要什么。
沈焰的胸口如同被重錘鑿了一記,悶得難受。
他垂下頭,總覺得天空在這一刻變暗了好幾個度,沉默半晌,方道:“那你的意思是……”
是打算分手嗎?
在不久的將來,投入其他人的懷抱,和完全配不上她的人走進婚姻,享受對方骯臟油膩的擁抱,用純潔干凈的身體容納腥膻淫穢的精子,進而徹底泡在泥潭中嗎?
他有些不能接受。
“不過,我們都不是小孩子,談戀愛也不是過家家,不能兒戲,對不對?”姜鯉話音一轉,帶著他的心臟坐了回過山車,“沒事啦,我可以等,等你慢慢想通,或者等到我……”
她含糊其辭,他卻聽懂了沒有說完的話——
或者等到,她對他徹底失望,能夠毫不猶豫放下的那一天。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矛盾并沒有解決。
她只是出于對這段關系的重視、對他的尊重,選擇暫時忍耐而已。
死刑變成死緩,可囚室中埋了顆不定時炸彈。
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爆炸。
沈焰松了一口氣,但又沒完全松。
接下來的時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鯉身上,耐心地給她講解每個場館涉及的科學知識,還忍著潔癖,陪她玩了幾個雙人互動的趣味項目。
他們聆聽外表呆萌的大腦袋機器人彈奏《夢中的婚禮》;欣賞外形逼真的仿生機械魚在水族箱中游動的搖曳多姿;觀察氣流是如何匯聚、旋轉,最后形成瘋狂扭動的小型龍卷風……
他們站在背景漆黑的星空館中,仰頭凝望變幻莫測的星云,在整個宇宙宏大又可怖的尺度下,意識到人類個體是如何的微不足道,卻又不由自主被這種神秘的美麗所吸引……
臨近傍晚,兩人一起走出場館。
天空灰蒙蒙的,幾片烏云悄悄聚集,厚厚的云層遮住大半光線。
姜鯉的手機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走到一旁去接,手捂著嘴唇,聲音壓得很低:“正揚?嗯,我在外面,還沒回去……不用接,我坐公交回去……”
掛完電話,她若無其事地和沈焰擺擺手:“焰哥,那我先回家了。”
“有人要來接你?”沈焰微微皺眉,淺淡如琉璃的眼眸盯得姜鯉心里有些發虛,“為什么?”
“沒事,我前幾天回家的時候摔了一跤,受了點傷,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姜鯉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小題大做,非要接送我。我哪有那么嬌氣?”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里不停打鼓。
也不知道阿言的這個招數管用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