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鯉深吸一口氣,勉強保持冷靜,比常人更加強烈的自尊心卻被女人的三言兩語戳得鮮血淋漓。
“阿姨提醒得對,是我太失禮了。”兩只手規規矩矩放在腿上,指甲悄悄掐進柔嫩的手心,她微微抬高下頜,聲音依舊鎮定,“以后,無論沈焰怎么邀請,我都不會不經您的同意,貿然上門。”
更不會去他家過夜。
雖然知道沈焰完全蒙在鼓里,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遷怒于他,生出一點兒怨恨的情緒。
而“邀請”這兩個字,女人聽在耳朵里,也覺得不舒服。
她拿不準姜鯉在兒子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又顧忌著兒子的心理狀態,不敢輕易刺激沈焰,只能從這邊下手。
“你喜歡沈焰什么呢?”女人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將成人世界的功利與務實套在未滿十八歲的少女身上,“喜歡他長得好看,成績優秀?還是喜歡他家境不錯,前途無量?”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和所有的外在條件無關。”姜鯉立刻反駁。
女人不贊同地搖搖頭:“好聽話誰不會說呢?可是,你捫心自問,如果他真的一無是處,你還會這么喜歡他嗎?”
簡短幾句話,觸及姜鯉從不敢面對的真實內心。
是啊,她喜歡沈焰什么呢?
她淺薄、庸俗又虛榮,升入高中沒多久,便出于慕強心理注意到他。
一切的最初,源于一個并不光彩的念頭——如果摘到這一朵高嶺之花,令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稱臣,該有多少人羨慕她?
是這段時間的甜蜜麻痹了她,令她忘記自己的丑陋面目。
令她本能地拿“真愛”當做遮羞布,冠冕堂皇地說出經不起推敲的回答。
后背滲出冷汗,姜鯉壓下心虛,強撐著再一次強調:“我知道阿姨是什么意思。但對我來說,沈焰就是沈焰,我只喜歡他,他也只喜歡我。”
女人見她滴水不漏,啜了口茶,更換話題:“可你們的關系不會長久。沈焰有沒有跟你提過,我跟他爸爸正在幫他聯系國外的大學?”
姜鯉一愣,喃喃道:“他要出國?”
“對。”女人故作驚訝,“怎么,他沒有告訴你嗎?這次封閉集訓,就是在為出國做準備啊!”
她意味深長地道:“看來,沈焰規劃未來的時候,并沒有把你的感受考慮在內。”
姜鯉低頭盯著腳尖,一言不發。
她以為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能夠堅強地應對女人任何苛刻的審視和嚴厲的質問。
可一旦涉及沈焰,還沒過上兩招,她便潰不成軍。
“據我了解,你們的成長環境相差太大,各方面都很不合適。”女人留了點兒體面,沒有直接點出姜鯉父母的職業,態度卻很強硬,“我希望你們盡快分手。這是為沈焰好,也是為你好。”
“至于為什么分手,你這么聰明,肯定可以想出一個能讓沈焰接受的理由。”她暗示姜鯉不要將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泄露出去,“做為交換,我不追究王老師管理失職的責任,等你考上大學,還可以全額資助你大學四年的學費。”
姜鯉越聽,臉色越難看。
威逼利誘,來了個全套,還真是看得起她。
她扛住沉重的壓力,咬著牙道:“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想分手的話,讓沈焰自己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