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了?!苯幪崞鸬案猓裆匀坏鼗卮鹬?,“爸,媽,你們先吃,我下樓取個快遞?!?/p>
小區門口的垃圾分類箱旁邊,清潔工阿姨正在整理飲料瓶和紙箱。
“阿姨,這個給您?!苯帉⒌案馑徒o對方,甜甜一笑,態度自然又大方,“今天是我生日,蛋糕買多了,吃不完,您帶回去吃吧。我記得您有個很可愛的小孫女,這個發箍代我送給她?!?/p>
阿姨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不遠處的拐角,閃過一個鬼魅般的白影。
不到兩個月,沈焰瘦了一大圈,臉色已經不能叫蒼白,而是隱隱發青,透著幾分死氣。
身軀也變得更加瘦削,原來合身的襯衣,現在輕飄飄地掛在肩上,整個人變成行尸走肉,只靠最后一口氣吊著。
無神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姜鯉的背影看,直到她徹底消失,他才低下頭,看著手里鋒利的匕首。
姜鯉猜的不對,跟蹤她的不是阿言,而是狠心說分手的沈焰。他不敢再接近她,又放不下她,總是揣著把刀,像跟蹤狂一樣遠遠地跟著她。
不不,他當然不會再傷害她,只是放心不下,想替她考察考察情敵的為人。要是可靠且優秀,也就算了,要是抱著玩弄姜鯉的想法,他在赴死之前,一定要為她解決隱患。
可奇怪的是,追她的人不少,卻沒哪個符合條件。
他總是想不起吃飯,精神狀態變得越來越不好,抗抑郁的藥吃完,也懶得去買,整天恍恍惚惚,全靠對姜鯉的念想活著。
也不是不知道——他死了或許對姜鯉更好。可他到底不敢冒影響她高考的風險,只能強迫自己再忍一兩個月。
就在高考第一天自殺好了。無聲無息地死在外面,等到路過的人發現他,父母接到警察通知過去認尸,再到消息傳出去,高考已經結束,姜鯉一定能正常發揮,考上心儀的大學。
這樣的話,她會不會念他一點兒好?而且,高考對于她,一定是個具有紀念意義的日子。那么,死在同一天的他,能不能讓她印象深刻一點兒?
唯一麻煩的是,肌膚饑渴癥越來越嚴重,得不到來自于她的撫慰,發作時的痛苦,已經到了令他難以忍受的地步。
就像現在……沈焰木木地看著劇烈顫抖的雙手,想象著不遠處是姜鯉遞過來的手,激動地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于是,無數只看不見的毒蟲,順著曾經碰觸過她的皮膚鉆進血管,鉆進骨髓,在里面啃噬著,翻滾著,大快朵頤。
他蜷縮成一團,用盡所有的意志力與之相抗,直到汗水濕透襯衣,那種疼痛依然沒有平息下來的跡象。
沈焰步履踉蹌地在街道上游蕩,鬼使神差走進一家還沒關門的刺青店。
他甚至沒有精力探究這里的消毒過不過關,便哆嗦著躺在床上,掀起濕淋淋的上衣,露出瘦得凹下去的小腹。
他拒絕涂抹麻藥,像一位走投無路的癮君子,對滿臉滄桑的紋身師道:“給我……紋個名字……”
姜鯉。
這兩個筆畫并不簡單的字,刺進肌膚,需要不短的時間。
而密密麻麻、足以令大多數人叫出聲的疼痛,與他正在承受的煎熬相比,就像被蚊子輕輕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