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阿言預料的是,沈焰竟然硬生生忍下這口惡氣。
在他的設想中,少年被怒火沖昏頭腦,肯定會言辭激烈地質問姜鯉。而姜鯉一心維持自己的完美外表,根本不敢坦白下藥和偷拍的事,照片又無可抵賴,只能沉默以對。
兩個人只有分手一條路可走。
可沈焰什么都沒有說。
他甚至平靜地喝下姜鯉煮的白粥,又陪著她做了一會兒卷子,等到夜晚來臨,與“背叛”自己的女朋友躺在同一張床上。
姜鯉一直以為他腸胃不舒服,體貼地伸出手,隔著家居服輕揉小腹,問道:“焰哥,你現在感覺好點了么?”
沈焰點了點頭,將臉埋在她頸窩,閉著眼睛,強忍流淚的沖動。
他整整一夜都沒有睡著。
胸腔被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緒所占據,先是痛恨她的欺騙,接著又開始胡思亂想,卑微地為那些骯臟下作的行為找借口。
他不相信坦然的目光、明媚的笑顏、赤誠的關心全是假的,不相信因羞澀而輕輕顫抖的身軀、斷了線一般掉落的眼淚、壓制不住的身體本能的渴望,都是在做戲。
一個人的演技,怎么能好到那種地步?更何況,他何德何能,值得她費心費力,布那樣周密的局?
第二天早上,熹微的晨光自窗簾縫隙中瀉入,他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蒼白著臉,送上一個早安吻。
姜鯉還困著,迷迷糊糊地回應了這個吻,兩手攬著他的脖頸,在清爽的懷里蹭了蹭,懶得一動也不想動。
“阿鯉。”沈焰竭力保持語氣平靜,旁敲側擊地打聽,“最近……有人欺負你嗎?”
萬一她是被迫拍下那些照片的呢?萬一別人拿那些照片做把柄,直到現在仍在脅迫她、控制她呢?
他對自己的女朋友有一定了解,覺得她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姜鯉愣了愣,失笑道:“焰哥,你怎么會這么問?誰敢欺負我?”
她的表情如此自然,語氣如此輕松,狠狠打碎沈焰所剩無幾的希望。
“那你……錢夠花嗎?”沈焰又問。
是不是因為爸爸的病、窘迫的家境,答應了一直覬覦她的人什么過分的條件呢?
如果是這樣,他也有一定責任。誰讓他太遲鈍,出手太晚,這才給了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夠啊。”他一說,姜鯉想起什么,探腰拿起床頭柜放著的錢包,從里面摸出一沓現金,“我爸爸的手術費,醫保報銷了不少,先還你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