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焰并不是故意不去上學。
被女朋友甩掉之后,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恍恍惚惚倒了幾片安眠藥,吃下去后,又連睡了兩天兩夜。
父母都忙于工作,沒有時間關心他,做飯的阿姨見桌上的飯菜一筷子沒動,還以為他不在家。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死了都沒人知道。
沈焰僥幸沒出事,已經穩定很久的精神狀態,卻再次變得紊亂。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也不開燈,鉆牛角尖一樣不斷在腦海里回放和姜鯉發生沖突的那個晚上。
他沒有照顧好姜鯉,還害她受委屈,讓她一而再地流眼淚,終于忍無可忍,拋棄自己。
他果然不適合談戀愛,做不到和別人建立親密關系。
他這樣孤僻又遲鈍的怪物,就應該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與此同時,他又感到害怕。
姜鯉是不是已經對他徹底失望,會不會再也不理他?
她那么受歡迎,會不會很快找到開朗陽光的男朋友,把他徹底拋到腦后?
輕生很容易,可一想到姜鯉會像那天晚上一樣,靠進別的男人懷里,他又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連續幾天不吃不喝的他,像抹游魂一樣,于深夜來到海邊。
滿腦子都是姜鯉的一顰一笑,寬廣又神秘的大海忽然失去所有吸引力,他在礁石上呆坐了幾個小時,天色發白的時候,乘坐出租車,來到姜鯉家樓下。
邁著虛浮的腳步爬上一層層樓梯,正準備鼓起勇氣敲門,沈焰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二,姜鯉應該在學校。
面善的中年女人從里面出來,被他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問道:“孩子,你找誰?”
“我……我走錯了。”沈焰有些窘迫,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看了他好幾眼,從提著的保溫箱里拿出杯熱豆漿塞給他:“氣色怎么這么差?要是哪里不舒服,趕快去醫院看看。”
沈焰低著頭,從女人和姜鯉相似的眉眼與態度中找到幾分親切,不知怎么的眼角有些發酸,低聲道:“謝謝阿姨。”
女人笑著擺擺手,急匆匆下樓。
恰在這時,閔正揚嘴里叼著個包子從家里出來,在四樓的樓梯口撞見她,笑道:“林姨,去店里啊?怎么拿這么多東西?我幫您!”
他嘴巴甜,力氣又大,一邊胳膊夾一個保溫箱,三兩口將包子吃完,騰出嘴巴逗得女人眉開眼笑。
遛狗回來的鄰居開玩笑道:“喲,又幫丈母娘干活啊?這女婿真不錯!”
沈焰站在墻壁與樓梯投下的陰影之中,低頭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