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滿心只求姨父萬萬不提退親之事。
“姨父,我與玉兒已有肌膚之親、夫妻之實,退親之事萬萬不可。”
程延求得情真意切,可他獨獨不知,先前林璋待他還僅是滿眼壓抑的厭惡,而自這一刻起,林璋卻恨不得殺了他。
“是你……原來竟是你……”
林璋無聲低喃,握在椅把手的大手驀然一緊,手背青筋暴起,骨節(jié)泛白。
紫檀木盒子擲地有聲,林璋霍然起身。
程延看著落地的檀木盒,跪地一撲,拾起摔得大敞的木盒,連忙查看里頭那枚玉玨。
“咚!”
林璋幾步移至門口,一拳打在程延臉上。
少年猝不及防咚一聲到底,玉玨摔得粉碎。
“你這賤種,天生與你那爹一樣,狼心狗肺,實在人面獸心矣!”
林璋當即怒斥,提腳踹在少年腹部,又連踢上幾腳,一只黑色蜀錦布靴踩在他身上,用力碾磨。
“見你年幼失母,你爹那畜儂斗筲之徒,欺軟怕硬,轉(zhuǎn)頭便續(xù)取新妻,任你在繼母手下苛活,初見你八歲之齡卻比之尋常五歲還瘦小,鼻青臉腫瘦骨如柴。”
林璋拾起檀木盒朝地上少年當頭擲去,砸得程延額上滲血。
很快便血涌如注順著鬢角臉頰往下淌,沾紅了一片衣襟。
林璋此時卻覺痛快,冷面冷情,視若無睹。
“是我與你姨母見你可憐,便費盡心思通過你外祖父母施壓放人,才得以將你接到身邊。對你,我林璋與林府自認待你不薄,為你安排讀書一事,不想被你那畜生父親橫插一腳,迫不得已才從了武。”
“武之一道,我林璋雖未曾幫上什么,可當年種種,我林府可有半分薄待你?越國想娶我林璋之女的俊郎才子比比皆是,我不重功名家世,只重人品,千挑萬選為了我兒擇你為婿。”
“卻不想原是我林璋眼拙,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倒最肖爾父,真真人面獸心,鼠狗敗類也!”
林璋往日一雙桃花眼多情瀟灑,此時卻冒著紅絲,額際青筋直迸,陰沉可怖。
程延額際滲血,手中碎玉刺骨,也不斷往地板上滴血。
少年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粗濃劍眉緊皺。
心上愧疚,可神色卻仍舊剛毅,眼神堅定。
“姨父姨母待程延恩深義重,幼時多全姨父姨母一番周璇,程延方才有此今日。”聲音微頓,程延抬眸,“去歲之事,我本不欲行之此事,只因我一心為玉兒守身,不欲沾染其他女子,玉兒性善心疼于我,故才犯下此錯。”
“呵!玉兒年幼無知,你這賊種可是故意以此借口誘奸于她?!”
林璋一腳又踢向少年腿膝。
“賊種合該被抓進牢獄刺字受刑,我恨不得一杖斃了你命。”
“不,不是,當日我中毒頗深,無奈之下失了理智方才做下錯事。”程延吃力吐字,神色懇切,“姨父,程延知錯,可我與玉兒既已陰差陽錯成了事實,萬不可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