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行:“您……”
耳邊動靜一止,似乎是狐貍將人扛了起來去隔間沐浴。
清脆的童聲,恰巧將他的思緒扯回。
帝隱指尖頗有幾分不自在的蜷了蜷,忙將思緒歸攏。
他認真的看著那眉眼極為肖他的孩童,眼底漾開層層疊疊的柔波,所有情緒都沉在清澈的水底,卵石圓潤,水草溫柔。
薄唇輕啟,清冷的弧度都在這一刻融化。
“行行。”
江行行一手抱著洗的香香的龍鯉,腳邊是毛發抖干的天雪白尾獸。
認真執拗的看著身側長相極為漂亮的男子,很是干脆利落。
“您為什么要丟下娘親一個人?”
他不明白,這個男人既然喜歡娘親,為何丟下娘親,又回來找他們。
可他不想問娘,只想讓這個男人親口告訴他。
他聲音清脆,不難聽出仍有幾分無法原諒的敵意。
帝隱面頰微微蒼白,潮濕的毛巾堆疊在膝頭,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
那雙瞳仁洗刷得異常漆黑明亮,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折射出一種碎玻璃般的光芒。
泛著隱忍的紅,并非柔媚的胭脂色,而是繃緊到極致后血絲細微破裂的痕跡,沿著眼廓淡淡地暈開。
他不愿江行行看到他這種像是故意惹他心軟的模樣,極力克制著,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正常。
沒有將他當作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對待,更沒有選擇逃避和美化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焰心搖曳,蠟淚垂垂,已自積了半盞。
父子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脊背挺直,端坐在榻邊。
帝隱闔了闔眸,再睜開,壓下眼底想要涌出的溫熱淚意,直直而安靜的望進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琉璃眸。
緩緩將從前道來。
江行行小小的一個,至始至終坐的很端正,擱在腿上的小手緊握成拳,如身側男子般,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隱忍神態。
安靜聽這個男人所能全部講出的一切,而這全部,也不過是寥寥數語。
在聽到娘親迫不得已,與他做了交易,直到突然消失不見,清亮的眸子漸漸蓄滿豆大的淚珠。
帝隱指尖動了動,卻終是按捺,沒有敢為他擦去面頰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