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你入獄的話,我的家也會跟著崩塌。
我的家跟著崩塌,如此不堪一擊,沙石瓦礫,灰塵漫天,但我還不能倒下。
因為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溫柯去了一趟那個妓女的家,在下著暴雨的冬天。
包子店沒開門,餐館她請了假,脫去洗碗工的手套,按照打聽到的地址,去了她家。
在某個看起特別臟的巷子里,一樓,鐵門關的很死,她站在門口望了一眼,有一張床,還躺了個抽煙的男人。
地上扔了好多個套子,她就在想,是不是沉哥也在這里住過,他好幾次沒回家,就在這里住的吧??蛇@會位置被另一個男人取代,抽著煙,煙霧繚繞。
妓女站在門口,鍋里還燉著排骨,咕咚咕咚不停響,這邊是熱情騰騰,屋外是暴雨連綿,溫柯組織了下語言,打算問妓女借錢。
因為沉哥在她心中,很有魅力。所以她也應該一樣,哪怕是金錢交易,也該留有一絲愛在,溫柯想利用這個,要點錢,幾千塊也好,幾百塊也好,是錢就好,多多少少都無所謂。
妓女穿著吊帶,孩子剛打掉,抽著煙,光著長腿,看了眼溫柯,聽了些故意賣可憐的臺詞,說什么洗碗賣包子,一個月才賺那么點,連個藥錢都補不上,人這會都要死了,希望她能有些同情心。
女人靠在門口,沖溫柯招手,讓她進來坐,別站門口淋雨,溫柯搖搖頭,說不了,身上有水,就不進來坐。
她看出來了,溫柯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排斥什么呢,排斥妓女家臟,所以一邊賣可憐一邊要錢,卻寧愿淋雨卻連屋都不進。
她眼珠瞪大,字字如釘,聲音尖銳呱噪,指著溫柯罵。然后轉身拿著刀刺過去,沒刺很深,光著腳,刀子落在門邊,看著溫柯后退兩步。
“你也去賣不就行了?!?/p>
“跟我一樣不就行了?!?/p>
賣包子洗碗的蠢蛋該知道這樣賺錢是多么多么容易,所以我告訴你溫柯。張開兩條腿,也不是什么難事。
在冬天下一場暴雨是件特別奇怪的事。
因為奇怪,所以在她五年冗長的人生中,這件事記憶猶新。
水管里仿佛生銹般的雨水,哭或笑,卑賤或者高傲,都擠在這條巷子里,張著大口,一點點把她吞噬。
我的人生是在懊悔中不停度過的。
因為那個男人臨走前說了那句話。
那個表情,模樣,仿佛穿透時光看清她的結局一樣,然后某一天出現在魏子天的臥房門口。
蹙眉,高傲,衣著筆挺,依然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