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皇宮大內。
既然請天子駐蹕于此,武雉自然也準備了一座皇宮。
當然,要她為逢迎天子大興土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說,再怎么將皇宮修得富麗堂皇,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會領情,因此干脆就只有一些表面功夫,真論面積大小,舒適程度,說不定還不如武雉自己的王宮。
不過,現在正當國難,皇帝以身作則,一切從簡,妃嬪、宮女什么的也少了不少,堪堪合用。
皇帝姬麟,此時不過二十余歲,卻形容枯槁,雙目無神,兩鬢間竟然有了隱約的白發,跟三四十歲的中年差不多。
這自然不是武雉故意虐待,實際上,縱然早已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但之前還需要扯著朝廷大旗,武雉對整個朝廷的供養還是很不錯的。
可惜,失去權力之后,小皇帝就沉迷酒色,漸漸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現在必然異常后悔沒有留在陪都之中,雖然那時候的朝廷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但至少不會變成如今的傀儡——雖然縱使他反抗,當初的武雉也不會給他更多選擇就是了。
“陛下,今日要去宜春園飲酒?還是聽濤閣賞琴下棋?”
姬麟剛剛起來,用過早膳,一名穿著大紅袍子,笑起來慈眉善目的大太監已經諂媚地上前問道。
本來一國君王,日理萬機,哪有玩樂的閑工夫?但在武雉這里,所有軍政國事,自然統一由武雉的定王幕府解決,皇帝與朝廷袞袞諸公不過泥木雕塑,也就重大節日里充充門面的意義而已了。
“不了,今天朕想看戲,擺駕金谷園!”
姬麟揮了揮手,立即就有太監扯著公鴨嗓,張羅著乘輿與依仗。
姬麟看著這一幕,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苦笑。
真當他好美酒、好聲色、好犬馬么?只是不如此做,還能怎么樣呢?
難道非要表現得英明神武,惹得猜忌,再被一杯毒酒鳩殺?
“陛下起駕!”
伴隨著幾聲凈鞭,儀仗緩緩起行,沒有多久,就來到了一個戲園子里。
“這是今天戲班的曲目,還請陛下翻牌!”
喬公公輕手輕腳地將一個托盤獻上,里面是朱紅色的竹籌,表面還用黑色的毛筆寫了劇名。
“《東巡記》?《三生涯》?都是好老的曲目了……”
姬麟看了兩個牌子,有些意興闌珊地道:“就沒有新鮮點的貨色?”
“有,自然有!開春城里來了個大戲班,當家花旦的唱功那是一絕,老奴早就給陛下留意著了……”
喬公公媚笑著。
“哦?”
姬麟翻到后面,果然見到一個新曲目:“《長恨傳》?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