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生以前和她很要好,二人互稱哥們,經常一塊兒玩耍。初三時李鑫的父母離異,他的生活就此陷入困頓,父親不能盡到監護人的職責,長期丟下他獨自外出工作,還不付生活費。母親也再嫁生子,無力照拂他,他常常饑一頓飽一頓,近來處境更慘,靠老師同學接濟度日。
看他又黑又瘦,仿佛生銹的鐵梯,珍珠難過氣憤。
“你爸還沒回來?你沒打電話找他?”
“他手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家里已經斷電了,昨天物管說我再不交水費和物管費,自來水也會被停掉,連水都沒得喝了。”
“太過分了,這不是存心餓死你嗎?你媽媽呢,找她行嗎?”
“她的錢都在她現在的老公手里,說這個月發了工資才能給我一千塊錢生活費,還有三天呢。”
“那我再借你600應急唄,你也太慘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要不找電視臺幫幫忙,讓他們幫你聯系街道居委會什么的。”
珍珠繼承了父親的仗義,對好朋友慷慨解囊,去街邊的at機取了錢交給李鑫。李鑫收錢時告知她一個消息:“白老師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她怎么了?”
“好像是子宮肌瘤什么的,動了手術,還在醫院躺著呢。”
這白老師是珍珠的初中班主任,是為數不多的能與她和睦相處的老師,畢業后珍珠還挺想念她,聽說對方患病,不禁關心:“她結婚了嗎?”
“沒,還是剩女,多了大齡兩個字。”
白老師是外地人,未婚說明她在申州仍然舉目無親,珍珠問:“那她身邊有人照顧嗎?”
李鑫搖頭:“不知道,要不我們現在去看看她。”
他的提議正合她心意,商量片刻他們準備用他的自行車做交通工具,她剛坐上后架,他忽然瞅著右后方悄聲說:“那邊那個男生好像一直在偷看你,你認識嗎?”
她回頭就看到提著超市購物袋的辛向榮,這小眼鏡是住校生,放學后常去對面的沃爾瑪買東西,她撞見過好幾次,已把他臉上嵌著的兩片玻璃光當做辨別身份的代碼。
“他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
她表現出露骨的輕視,李鑫放心調侃:“他一定喜歡你。”
“哼,喜歡我的人多了,誰會看上那種書呆子,走吧。”
他們騎車離去,經過地鐵站時被勝利瞥見。侄女搭乘陌生男孩的自行車上,做小叔的怎能視而不見,勝利急忙大聲招呼,可是喧鬧的車流吞噬了他的呼喊,寬闊的馬路又阻斷了他追趕的步伐,他好不氣惱,打算回家就向大嫂告狀。
家里已經在為珍珠的事焦慮了,他到家時大嫂二嫂和姐姐姐夫正坐在客廳,圍著茶幾上的一疊書信議論。他拿起來看了看,是學校的男生們寫給珍珠的情書。
“你美貌絕世冰雪聰明,我已為你神志不清,明智的我現在已經陷入情網,一顆只容得下一個女人的心已完全被你占據……”
“你是白天鵝在天上飛呀飛,我是癩蛤、蟆在地上追呀追,你那雙迷人的長腿夜夜在我夢中出現,你那雪白的皮膚好比蛋糕上的奶油,惹人口水直滴……”
拙劣的內容處處顯露青春期男生那無處安放的荷爾蒙,惹得他哈哈大笑:“這些小子一看就沒好好念過書,求愛信哪能這么低俗露骨,文筆還不如我。”
千金戳他一下:“你別笑,珍珠抽屜里全是這種信,比這更下流的都有,大嫂正發愁呢。”
美帆看佳音沒反應,接著勸:“你也別太在意,珍珠漂亮可愛,男同學喜歡她很正常,你怕她早戀,看緊點就是了。我上中學時也收到過不少情書,不是照樣沒出事嗎。”
千金說:“二嫂的媽媽是母夜叉,跺跺腳地皮子也得抖三抖,哪個不怕死的小子敢招惹呀,我大嫂可沒那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