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只好叫聲倒霉了事,她扶起昏睡的醉鬼,在路邊等了半天也沒叫停一輛計程車。申州的計程車就是這么緊俏,尤其是夜間,不用打車軟件根本叫不到。
濕冷的空氣漸漸伸出皮鞭,使勁抽打人的手腳。郝質華怕再待在室外貴和會著涼,架著他另尋落腳地。這人像中了化骨綿掌,只剩一張空皮囊,沒有一點力氣可用。他肋骨有傷,肩扛背馱都不行,郝質華沒別的招,右手摟住他的腰背,左手兜住他的雙腿,來了個逆向的公主抱。
她力氣夠大,貴和又屬于男人中的輕量級,操作頗具可行性,就這么一口氣前行一百多米,來到一家快捷酒店,進門時兩個前臺服務員一驚而起,先后趕來幫忙。
她要了一個標間,在服務員幫助下將貴和抬到七樓的客房,安置在床上。送走服務員,她跌坐在地毯上粗聲喘氣,越想越覺得這情形荒唐離譜,仿佛跑錯片場的演員,拿著劇本一陣陣出戲。
等她稍微緩過氣,床上人的呻、吟著喊渴,她倒了一杯溫水,抱住他的頭小心地喂他,他喝完半杯水,神智似乎略有恢復,雙眼無神地望著她,眼神憂郁迷離。
她怕他嘔吐,讓他躺好別動,問他:“還記得你家里人的號碼嗎?我通知他們來接你。”
他目光靜止,似凝固的蠟油,沒半點反應。
她又問了一遍,懷疑他處在半昏迷狀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撩動了他眼里的燭光。
女人的臉龐被暖光渲染得溫柔親切,讓他感到溫馨舒適。
“郝所,您真漂亮。”
這句夢話嚇得郝質華倏然坐直,呵斥:“你在胡說什么?”
貴和漂浮在酒意里,仿佛暴風里的輕絲,處境再兇險仍能游刃有余,繼續無所顧忌地直言:“是真的,我早就想說了,您真的很漂亮。”
她臉皮發緊發燙,不適感一直傳染到頭皮,罵他醉糊涂了。
貴和真醉糊涂了,不久又沉沉睡去。郝質華進退兩難,去浴室洗了把臉,出門叉腰想對策。
幾分鐘后貴和的手機響了,他的手機接聽時不用密碼,她見是他的大嫂打來的,起初還一陣高興,可猛然聯想到此刻的處境,頓感慌窘。
孤男寡女酒醉后共宿酒店,倘若他的家人知曉,如何解釋得清?
她只好過濾掉這陣手機鈴聲,等了一會兒,用酒店的電話聯系家里,謊稱公司加班,以免父母擔心。
接下來她靠看電視消磨時間,擔心醉鬼會沉睡整夜,幾次想抽身離去,終究放心不下,在苦悶和懊惱中糾結著,覺得當下的狀況比屏幕里的泰劇還腦殘。
凌晨兩點過,貴和終于醒了,搖搖晃晃起身走向衛生間,說他想上廁所。
她以為能結束困境了,不久聽門內響起淋浴的水聲,便在門外大聲問:“賽工你在洗澡嗎?清醒一點了嗎?要是清醒了就快點出來,讓你家里人來接你。”
“我知道了。”
聽他的應答還算有精神,郝質華放了心,又說:“我先回家了,待會兒你去辦下退房手續,房費我都付清了,你自己當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