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沒想到這人會反過來指責他,認為他黑白不分。
“這么說你覺得你不負責任是應該的了?”
錢小鵬已失去彈性只剩逆反。
“我只能對病人的病情負責,其余有沒有錢看病吃飯是他自己的事,金大夫,您干嘛老針對我呀,我在別的科室實習別的醫生都沒這樣刁難過我,只有您對我這么苛刻,我究竟要怎么做您才滿意?”
“我不是刁難你,是想讓你成為一名好醫生才對你嚴格要求,醫生不是普通職業,我們在工作上的決定隨時牽扯到病人的健康和生命,不能有半點馬虎。”
“我覺得您對病人感情過甚了金大夫,您是難得一見的好醫生,對誰都一副菩薩心腸,那是因為您沒有經濟壓力!聽說您家里很有錢,衣食住行都不愁,不用攢首付還房貸,也不用焦心孩子的學費、父母的養老,可其他人不同,很多醫生都有沉重的生活負擔,工作只是謀生的手段。我們沒有那么多精力像您一樣全身心地發揚人道主義精神,你不能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我們!”
“你認為我的觀點不合情理?”
“沒錯,您的圣父光環太過頭了,那種高高在上的說教很招人反感。就像上流階層的人不能要求民工和自己具備同等素質,您這樣的有錢人也不能要求我這個窮人和您一樣高尚。”
他兩次提到“有錢”,好像已掌握確鑿證據,景怡狐疑:“誰告訴你我是有錢人?”
錢小鵬露出“仇富者”的傲慢和嘲諷:“上次特需病房有個病人說的,她說您家里是大地產商,您以前是申州富人圈里有名的公子哥,還叫我別到處張揚。您放心我沒告訴其他同事,我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并不是您說的那么沒素質。下個月我在消化科的實習就結束了,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您確實是位優秀的大夫,不過并沒有學習的價值。”
他得勝似的揚長而去,自以為給景怡上了一堂哲理課。景怡確實受到不小的震撼,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掛鉤,因為這點就能堂而皇之把經濟上的劣勢做為道德匱乏的理由?錢小鵬再窮也窮不過那個沒錢治病的病人,同情弱者難道不是人類的生物本能嗎?
行善絕非有錢人的專利,吝于憐憫的人才是真正的赤貧者,這年輕人抱著錯誤的想法,絕不可能成為好醫生。
下午的工作中景怡悄悄抵抗郁悶,一個致郁的角色又出現了。他沒空外出,請她到住院部的安全通道面談。
“今天怎么不約我上天臺了?”
jennifer穿著名貴的白色羊毛大衣,胸前的鉆石吊墜足有5克拉重,妝畫得很濃,表明她此刻攜帶著比上次更強烈的攻擊性。
景怡以不變應萬變,笑道:“天氣太冷,怕凍壞你?!?/p>
“你知道你哪點最讓我放不下嗎?就是憐香惜玉?!?/p>
“我基本上對任何女性都很尊重?!?/p>
“是啊,所以這也是我最討厭的地方。”
景怡回避曖昧的對話模式,問她:“聽說你這段時間都在國外?!?/p>
jennifer點頭:“我在看心理醫生?!?/p>
她的病情倒是能引起景怡一些關注,畢竟是他首先診斷的。
“有效果嗎?”
“有一點吧,至少現在看到你,沒有強烈地想把你從你老婆身邊搶走的沖動了。”
女人翹起尖尖的唇角,感覺很鋒利,還帶著一點恨意。
景怡使她經歷了一次失敗的狩獵,她明知自己動機不純,仍不甘心。
景怡知道好強是她這類女人的通病,不在乎她恩將仇報,對陌生人何必計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