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珍珠你給我站起來!”
不止學生,化學老師也愣住了。
珍珠氣惱地望著她:“尤老師,您又怎么了?”
“你犯了錯還有理了?我請你媽媽來學校配合班主任工作,她居然妄想用送禮來收買我,讓我給你胡鬧的特權,怪不得你這么無法無天,原來都是被你父母慣出來的!”
她將那條喜鵲報喜的披肩用力投擲出去,月白的綢緞先化作一道長虹,接著變成斷橋,頹靡地坍塌在地,上面的圖案扭曲著,花木殘敗,喜鵲都被碎了尸,沒人看得出它的精致,只覺得是一件粗劣的廉價貨。
“你們都看看,這就是她媽媽剛才送我的,以為能用這破爛貨收買我!太小瞧人了!賽珍珠,回去跟你媽媽說,我尤呂紅是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師,對學生公正嚴明,休想用賄賂讓我改變原則,你們家那個不正之風只會培養出社會敗類,你以后就是敗類中的敗類!同學們,我們要鄙視這種可恥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接觸多了,也會變成敗類!”
尤呂紅的神態酷似法場上的監斬官,眼鏡片閃著寒光,鯊魚般的小眼睛若隱若現,那口夾雜著濃烈口音的普通話也有了偉人的氣勢,眼下她跟前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尤其是珍珠,只是顆一吹即化的冰渣。
團支書帶頭哄笑,那被珍珠譏為丑女的女生后來居上,教室儼然魔窟,珍珠從孫悟空淪為唐僧,只能眼睜睜被他們生吞活剝。
屈辱和憤怒絞碎了她的五臟六腑,她魂靈出竅般跑出教室,霧已經散了,陽光很刺眼,仿佛無數利箭射來,一瞬間就千瘡百孔。
她氣息奄奄回到家,恍恍惚惚的,恰似望鄉臺上的鬼魂回到了臆想的家園。客廳里媽媽姑姑二嬸正陪慧欣聊天,氣氛溫暖如春,所以她帶來的寒流格外明顯。
“珍珠你怎么回來了?”
千金先走向她,被她一言不發繞開。
這時珍珠眼里只有母親,害她淪為殘兵敗將的罪魁禍首。
“媽媽!誰讓您給尤呂紅送禮物了?您實在太蠢了!”
她蹦跳著嘶吼著,直如冤苦的厲鬼。
佳音驚詫不已,她剛剛才幫女兒善了后,反被她破口大罵,也很氣惱。
“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學什么鬼叫?”
珍珠眼睛更紅了。
“我又沒做錯事,您為什么向那瘋婆子低頭,就這么沒有骨氣和自尊嗎?我的臉都被您丟盡了!”
“我做錯什么了?我還不是為你好,想讓你們老師喜歡你!”
“誰稀罕被那瘋婆子喜歡,您做事為什么老這么想當然,一點不顧我的感受!”
不明真相的人單聽這番對話很容易做出片面的判斷,千金就是,她憤然責備侄女:“這丫頭是不是瘋了,你媽媽怎么不顧你感受了,真是養出一條白眼狼。”
美帆相信珍珠不會無故發飆,勸道:“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你先別插嘴。”,她上前抓住珍珠,試圖讓她冷靜。
“珍珠,到底受什么委屈了,快說給二嬸聽聽,二嬸為你做主。”
這是珍珠激戰半日以來感受到的第一縷溫情,冷熱夾擊,她的心開裂了,捂住臉失聲痛哭。
慧欣從美帆手中要過撫慰權,摟著女孩兒的肩膀輕柔地哄:“珍珠,來,到慧欣奶奶家去玩會兒,有什么委屈跟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