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可憐天下父母心的,也只有同為父母的人吧。
這次景怡必須向母親求助了。
“媽媽,我該怎么做呢?岳父馬上要來我們醫院住院,就收治在我們科室,千金和他的哥哥們還希望我做他的主治醫生。”
母親一下子聽懂他的難處。
“有好幾種治療方案嗎?”
“是,對普通病人我只用提供方案,讓家屬選擇,這次我恐怕要做選擇方了,我現在很苦惱,不知道哪種選擇是對的,而且越到后期會越難決擇。”
岳父的病到了后期會險象環生,延續生命的治療往往也延續痛苦,那是沒有出路的奮進,就像在無邊暗夜里游向沼澤深處。
景怡不想做那個將岳父送入深淵的人。
母親嘆氣:“不可能有盡善盡美的選擇,看你的心朝向哪一邊。”
“……我想讓岳父盡量少受痛苦,但又怕被千金他們埋怨。”
“這才是選擇的本質啊,也是對你善心的測量,只能由你自己做決定。你可以想象生病的人是你的爸爸或者是我,如果得絕癥的是我們,你會怎么辦。”
這樣的代入無法成立,也是景怡苦惱的節點。
“那不一樣,媽媽,我知道您和爸爸都希望生命是有質量和尊嚴的,如果在非常情況下我做出外人看來不近人情的決定你們也會贊同我。可岳父不一樣,我不是他的孩子,承擔不起這么重的責任。”
“那到時就讓他的孩子們做決定吧,但你一定要對他們說實話,站在醫生和兒子的角度表明你的觀點,這樣就能問心無愧了。”
母親到底是智慧的,教他脫離牛角尖,保持坦誠和擔當。可這任務依然艱巨,死亡是如此沉重,小小一角也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補救
10月25日,
為這天景怡提前一個月請好假,早起帶著妻兒前往西郊的常青公墓。不是節假日,
墓地人跡稀少,
一座座墳山連綿迤邐,成片的蒼松翠柏仿佛敬業的守墓人,
鳥兒在它們肩上唱著安魂的歌謠。
太陽躺在厚厚的棉花床上,偶爾睡眼惺忪地望一望大地,微風吹拂,
紙錢香灰的氣味四處彌散,和花香混合成辛辣詭異的味道。
燦燦牽著父親的手東張西望,他第一次來這座陵園,新奇大過一切。
千金害怕面對他們將要祭拜的死者,躲在車里等待。景怡提著一大籃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