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拿起那支千斤重的筆,
潦草地寫下簽名,感覺像在生死文書上畫押,霎時被寒氣俘虜了身體。
不久景怡千金趕到,千金加速奔跑上前抓住貴和,問他大哥的情況。
貴和臉色比剛才更陰沉:“還在手術室,醫生讓我們有做好心理準備,結果可能不好。”
“怎么會這樣!?”
景怡摟住急哭的妻子咒罵:“這個老賽,我讓他別去他偏不聽……”,察覺失控立即改口:“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先祈禱他平安吧。”
美帆沒見著孩子們,問千金:“不是讓你去接珍珠小勇嗎?怎么沒見著他們?”
景怡說:“勝利明天高考,我怕影響他發揮,要是當著他的面把珍珠小勇帶走,他會起疑的,明天去學校接他們吧。”
賽亮贊成他的想法,說:“明天我讓勝利去我家住,就說離考場近,方便他休息。”
美帆提醒他們:“大哥現在這么危險,要是孩子們今晚不來,說不定……”
馬上被丈夫輕聲訓斥:“別說不吉利的話,大哥會沒事的。”
數小時后手術完成,秀明被送入加護病房,朱百樂惦記佳音,硬擠出一點時間前來探望,陪失神的女人說了一會兒話。
“他怎么樣了?”
“手術做完了,還沒脫離危險期。”
佳音如在夢游,質疑眼前場景的真實性,掙扎中被百種情緒纏縛,神經高度緊張,表情看來卻很渙散。
朱百樂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放心,會沒事的。”
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過了一會兒猶豫著問:“他在來醫院的路上還有意識嗎?”
“有。”
“說過什么嗎?”
“他讓你看好孩子們,說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娶了你,要是下輩子還有福氣,還想跟你做夫妻。”
她的胸口似乎被捅了個對穿,劇痛中滲出怨恨。
“他為什么要去找那個女人?”
“趙敏說是她懇求賽先生去的,想在逃亡前再見他一面。我覺得這事不能怪賽先生,換了我大概也會去。”
“為了救趙敏,他連命都不要了。”
“那是出于本能吧,說真的我挺佩服他的,要是他當時丟下趙敏逃走,反而不像個男人了,多虧他我們才保住重要的人證,上級指示醫院全力救治,醫藥費都由政府承擔,不管花多大代價也要讓他活下來,相信憑他的意志力能挺過這一關吧。”
朱百樂走后佳音開始無所顧忌地哭泣,哭聲在夜幕中張開,像一朵朵愁云,一片片慘霧,她說不清那個正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男人對她而言意味著什么,只感到惶恐與心痛,不敢預測未來,好比怕鬼的人不敢去想像天黑以后的情形。
第二天早上孩子們來了,珍珠眼淚紛紛地抓住她:“媽媽,爸爸怎么樣了?”
佳音哭累了,恢復母親的堅強,摟住她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