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他往外走,他掙開來想解釋,接連招致誤會。珍珠以為他畏罪怕死,重新抓緊他的雙手安慰:“爸爸,不管您為什么殺人,我都相信您是有苦衷的,您放心,我和媽媽會想盡辦法幫您,一定給您請最好的律師。只要能保住命,判個幾十年也不怕,等我有了出息會救您出來的……”
話雖如此,心已大亂,她剛說到一半就痛哭流涕,像與父親生離死別一般。秀明感動心疼,急忙摟住安慰:“我的乖女兒,是爸爸說錯話嚇著你了,爸爸沒殺人,沒干犯法的事。”
珍珠反復質(zhì)問,見他不停點頭,知是虛驚一場,拭淚嗔怪:“那您到底干了什么?為什么連家都不敢回啊?”
秀明的勇氣像入冬的蚊子都死絕了,懊喪道:“我怕說了連你也不會原諒我。”
女兒的大腦很活躍,得不到答復又擅自揣測。
“您去賭博,欠了高利貸?把家里的房子也搭進去了?”
在秀明的概念里,這犯錯情節(jié)比出軌嚴重多了,試探:“如果是這種事,你能原諒嗎?”
珍珠態(tài)度干脆:“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吧,我再去當主播,三年之內(nèi)就能賺回來。賭博是不好,你可能也是被人引誘好奇心發(fā)作才去玩那個,好多政府官員就是這么下水的,好在不是吸毒,不會上癮,以后戒掉就沒事了。”
看他又發(fā)懵,以為這次準了,慌駭?shù)溃骸罢媸沁@么回事?怪不得您不敢回家,那房子小叔還有一半,現(xiàn)在二叔和姑姑也沒地方住,您把房子輸出去他們沒了落腳的地方,當然不會原諒你。媽媽肯定也很生氣吧?她是不是要跟您離婚啊?”
秀明常常邏輯死,這會兒心亂,聽到最后一句下意識點頭,連前面的錯判一并認領(lǐng)。
珍珠胸悶氣短,可相比剛才的沖擊已算輕量級,她對父親的愛等同性命,聽說他犯了這種錯也恨不起來,小小埋怨混入大量寬慰:“您是太過分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以后我老公要是這樣,我也會二話不說跟他離。不過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您躲起來也沒用,回去跟他們好好認錯吧。就說我不上學了,以后專職做主播,頂多三年一定幫您把債還上。那高利貸公司現(xiàn)在也是走法律途徑收債的,我們家只有那一套住房,法院不會強制執(zhí)行,不信你讓他們問二叔。”
秀明的胸口似被沖、鋒、槍掃射,痛淚急涌,女兒連這樣敗家毀業(yè)的過錯都能原諒,可見是天底下最信任愛戴他的人,他卻豬油蒙心做出沒行止的壞事,讓她失去完整的家庭,真不配再做她的父親。
珍珠見他乍然痛哭也跟著哭了,雙手不住為他抹眼淚,著急安慰:“爸爸您別難過,是人都會犯錯,有句名言叫‘不走點彎路很快就到了人生的終點’,有我陪著您,不用怕。”
“珍珠,爸爸對不起你啊。”
他愧悔懼怖地抱住她,害怕明天來臨。紙包不住火,時間每過去一分鐘,真相就褪去一層遮蓋,妻離子散的結(jié)局比死還可怕,假如世上有后悔藥,他傾家蕩產(chǎn)也會去買。
趙敏跟他一樣心神不寧,穩(wěn)重都報廢了,第二天就打電話給他。
“對不起,說好不聯(lián)系的,可我放心不下。”
秀明不能責備她,只好說:“沒事。”
“家里還好嗎?”
“……我老婆要跟我離婚。”
這情形令她意外,質(zhì)疑佳音在說氣話。
秀明萎靡道:“她態(tài)度非常堅決,我怎么求她都沒用。”
“珍珠和小勇呢?他們該嚇壞了吧。”
“我把他們安置在度假村,還沒敢告訴他們。”
趙敏心中有愧,想盡快做一些事來補償,問:“那度假村在哪兒?我能去看看他們嗎?”
明知他為難仍積極爭求:“你白天忙工作,走不開,我去給他們送點吃的,不會跟他們多說什么的。”
秀明耳根子軟,想她也是一番好意,說出了酒店地址。趙敏買了很多高級糕點和零食,中午來到酒店,英勇去園區(qū)玩耍了,珍珠獨自在客房,通過貓眼看到來客,開門擺出一張黑臉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