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女人外表時,憨厚就是丑陋的近義詞。
勝利同情嘆息:“如果是大美人,還有好色之徒甘愿與蛇共舞,長得丑,就只能當變質豬肉處理了,單憑這點她就有足夠理由砍死那沒天良的基佬?!?/p>
千金公開這件事另有目的,問賽亮:“二哥,她能告那個病人嗎?”
賽亮沉默寡言,可每當眾人議論事件,思維都跟隨運轉,熟練回復道:“艾滋病對人體傷害很大,從目前的醫學水平來看,屬于不治之癥。明知自己攜帶艾滋病毒,還故意咬傷他人,應該定性為故意傷害罪,可以按照刑法規定的相關條款追究刑事責任?!?/p>
美帆心想罪犯坐牢并不能抵消受害者的損失,只關心原告打官司能提出多少索賠。
“那要計算后才知道,賠償通常包括醫療費、誤工費、護理費、營養費、交通住宿和精神賠償金,但判決以后能不能執行還得看被告的經濟狀況。”
景怡聽得直搖頭:“那估計懸了,那病人是農村出來的,父母都去世了,一直跟爺爺奶奶生活,讀大學的費用還是那老男人提供的?!?/p>
這就是一出連環悲劇,屬于弱勢群體間的相互傷害,旁人只得無奈唏噓。
上午景怡走進住院部1021號病房,晏菲也推著醫療車進來給病人打點滴,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此時整個消化外科的病人都已聽說她的遭遇,由于輿論對艾滋病畏若猛虎,產生的恐懼感遠遠壓倒了同情。
這會兒她正拿出棉簽藥水,準備給一位阿姨手背消毒,那阿姨猶豫片刻用力縮手,強笑:“小妹妹,今天就你當班呀,有沒有別的護士啊?”
晏菲領悟話意,她正擔著感染艾滋病的風險,已惹得病房里人人自危,看其他病人反應同這阿姨相似,大概都把她當成了病毒攜帶者。
景怡忙上前解圍,問那病人:“阿姨,有什么問題嗎?”
阿姨面色為難:“金大夫,能不能換個人給我輸液呀,我年紀大了,抵抗力差,小感冒都經不起的……”
景怡怕她說出不好的話來,忙點頭:“您怕疼呀,那好,我來給您扎針,小晏,你去照顧其他患者?!?/p>
晏菲靜靜轉身替鄰床的病患抽血,那是位戴金耳環的卷發少婦,吊稍眉,薄嘴唇,生就一副刻薄相,比不得老阿姨委婉和氣。晏菲一靠近,她便尖叫:“你走開!我怕傳染!”
病房一時寂靜,晏菲悄悄捏緊拳頭,含笑問:“這位小姐,您什么意思啊?”
少婦朝床邊挪了挪,厭惡道:“裝什么糊涂,自己倒霉染上艾滋,還跑來打針輸液,想拉幾個墊背嗎?”
晏菲不做聲了,景怡轉過來笑著向那少婦解釋:“覃太太您誤會了,小晏還沒確診感染,而且,艾滋病的傳播方式只有血液、遺傳、性方式三種,平常接觸都很安全。”
覃太太以為他袒護同事,更火大。
“你都說艾滋病會通過血液傳播,昨天她的手背被隔壁的基佬咬出血,能不染上嗎?我說你們醫院也太不像話了,護士感染艾滋病就該馬上辭退,怎么還讓她繼續照顧病人?艾滋病是絕癥啊,健康人染上都死路一條,何況我們這些體質虛弱的病患,出了事你們拿什么賠?!”
她態度張狂,卻切中旁人心病,因此得到病友一致支持,有位陪孩子住院的大媽也忍不住說:“金大夫,我們知道晏護士脾氣好手藝精,可她現在的狀況確實不適合留在醫院工作,麻煩您跟院領導反應反應,先讓她回家歇一陣子吧?!?/p>
景怡欲澄清,被晏菲攔住。
“金大夫別說了,我理解大家的感受,這就去找人頂班。”
她看上去很冷靜,說完還向病人們鞠躬致歉。景怡追出門,見她沿著走廊不緊不慢走向遠處,孤零零的身影正背負如山的高壓。
本是無辜受害者,卻要受輿論壓迫,這姑娘真是多災多難。
他信奉為善應善報,為惡則惡報,最不忍見好人受屈,心想晏菲出身苦寒,一朵嬌滴滴的鮮花總被雨打風吹,老天沒有憐香之意,卻有碎玉之刑啊。
晏菲一上午都躲在辦公室,靠替同事們寫工作日志打發時間,到了中午獨自去食堂吃飯。
亞洲醫院的食堂規模很大,也對外開放,相當于大型的公共餐廳。她買了兩份素菜,隨便找個空位坐下,剛吃了兩口,一位小病患跑過來。
“菲菲姐姐!”
小男孩腸胃炎住院十來天,都由她看護,很喜歡這位漂亮溫柔的護士小姐,見面就“姐姐”、“姐姐”不離口。晏菲也很喜愛這個乖巧的小弟弟,往常在食堂相遇,都會親親熱熱一塊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