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將情況描繪得嚴重,成功引起她的緊張。
“你怎么不早說,這種病不能拖,得趕緊去醫院,走!”
說完一把掀開被子架他起床,貴和想耍賴,立即挨了通臭罵,只好假戲真做,乖乖就范,跟她去到附近醫院。
坐診的醫生于百忙中抽出兩分鐘接待他們,略問一問病情就賜他一針抗生素。貴和自作自受,右邊屁股上被鑿了一個孔,疼得齜牙咧嘴。
“那護士以前是做木匠的吧,打個針跟釘釘子似的,疼死我了?!?/p>
郝質華攙著一瘸一拐的“病人”,心情有如郁悶的家長,黑臉埋怨這不爭氣的家伙。
“排你前邊的小孩子都沒喊疼,就你嚷得最厲害,害我也跟著丟人?!?/p>
他嬉皮笑臉應對:“可是您還是沒舍得拋下我,郝所,您對我真好。”
“我是在盡義務盡義務!怎么會有你這么麻煩的人,真想打死你?!?/p>
她離暴跳如雷只差幾步,他卻不知死活犯險,再走幾步就要死要活叫苦:“不行,我走不動了?!?/p>
“堅持一下,出了醫院就打車走?!?/p>
“我整條右腿都像灌了老陳醋,坐著更難受。郝所,能讓我扶著您的肩膀嗎?這樣可以省點力氣?!?/p>
他戲演得逼真,郝質華已被套牢,步步深入陷阱,被迫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貴和順勢靠住她,為維持平衡,她只得用另一只手摟住他的腰,充當他的拐杖。
貴和如愿以償,就算屁股被扎成蓮蓬也值得,鼻尖湊近她的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好像一小孩坐擁了一座糖廠。
郝質華承受著他將盡一半的體重,覺得這人和沒腿的殘廢差不多,惱恨地瞪他:“我干脆背你回去吧。”
他傻笑:“不用不用,那多難為情啊。”
“你還知道難為情,我以為你的臉皮是鐵做的呢。”
“鐵也會發燙啊,您瞧我都羞得滿臉通紅了。”
他分明在指東說西調侃她,郝質華知道自己的臉比他還要紅熱,但堅決不肯露破綻,死死咬住上下兩排牙,明面上與他對峙,內心里同貓搏斗。
走出醫院,天空換了幕布,灰云仿佛千萬只老鼠集體遷徙,幾分鐘后織起密集的雨線,街上的行人變戲法似的少了一半,剩下的都躲在五顏六色的傘蓋下,沒傘的二人到無人的公交站臺避雨,不足一米的金屬頂棚形同虛設,雨豆不費力氣地砸向他們,落湯雞的下場免不了,只是小火慢燉而已。
貴和心疼郝質華淋雨,抬頭怨老天:“這天氣怎么說變就變啊?!?/p>
“五月天娃娃臉,本來就是半天太陽半天雨?!?/p>
郝質華也擔心淋雨會讓他病情復發,掏出手機叫車,忽聽他問:“在西湖邊上遇到大雨,真像《新白娘子傳奇》里的情節啊,郝所,您看過那部劇嗎?”
“這么經典的劇誰沒看過,小時候我還看了好幾遍呢。”